方建設從聾老太太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資訊，又陪她聊了些家常，這才告別離開。
回到中院，秦京如已將衣服洗好晾好，正坐在門口臺階上託著腮幫子發呆。
聽見腳步聲，見是方建設回來，她立刻站起來。
“建設哥，你的衣服我都洗了，屋子也打掃乾淨了。
還有別的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用了，辛苦你了，既幫我洗衣服又打掃衛生。\"
“這沒什麼，我不覺得累。
在家裡每天都要做這些，已經習慣了，隨手就做了。\"
那時候的姑娘家都會料理家務。
給方建設整理房間，秦京如心裡還挺樂意的。
“不管怎樣，謝謝你。
對了，我得出去一趟，你一起去不？”
一個人出門太無聊，帶上秦京如，也能有個伴兒。
再說，秦京如現在還單純，與其便宜了許大茂那樣的人，不如自己帶她。
“真的可以嗎？我跟著去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怎麼會麻煩，我只是想去逛逛買買東西。
你還沒在京都逛過吧？我們一起看看。\"
“那好吧，聽你的……”
秦京如紅著臉答應，那嬌羞的樣子讓人覺得特別。
方建設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直到她有些不好意思，才笑著帶著她出門。
這年頭出門真不容易，不像後來，共享單車、電動車、計程車、高鐵、飛機啥都有。
現在別說小汽車了，連腳踏車都是奢侈品。
普通人要麼靠腿走，要麼坐無軌電車。
說到無軌電車，其實就是公交車。
但要是論擁擠程度……這無軌電車跟以後地鐵早晚高峰差不多！
天哪，一上車，熟悉的擠法又來了！
方建設覺得自己像罐頭裡的沙丁魚，“隨波逐流”，“身不由己”。
售票員還在大聲吆喝呢！
“往裡擠一擠！這麼大的車廂，難道要空著嗎？”車廂裡再次掀起一陣擁擠的人潮。
方建設還好，但秦京如就遭殃了。
她嬌小的身體被兩個體型壯碩的大媽擠得幾乎貼到了方建設懷裡。
初秋時節，天氣仍有些悶熱，大家都穿得不多。
秦京如被迫靠近，又被車子的顛簸晃得左右搖擺。
方建設心裡七上八下，忍不住想，難怪某些矮國的小電影喜歡拍電車場景，真是生活模仿藝術啊！
低頭一看，秦京如整個人癱在他身上，臉紅撲撲的，一動不動，像條軟麵條。
兩人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在大柵欄下車時已經是氣喘吁吁。
這裡離前門很近，走幾步就到了。
作為老北京的繁華地段之一，大柵欄商業氣息濃厚，老字號店鋪林立。
老一輩常說：“東四西單鼓樓前，前門外面賽過年。\"這句話形容的就是這一帶。
不過現在的景象和未來沒法比，但即便如此，街道依然熱鬧非凡。
行人熙熙攘攘，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這是秦京如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對什麼都感到新奇。\"這裡的人好多啊，我們村趕集也沒這麼多人，而且還有這麼多吃的。\"
雖然私人經商受限，但公私合營的小吃店、點心鋪還是不少。
秦京如一邊說話，一邊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街邊一家賣點心、蜜餞、糖果和糖葫蘆的小店。
要說甜點、蜜餞、糖果，還有糖葫蘆之類的東西，在後世根本不算稀奇，誰沒嘗過呢？
但在當時，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嚐到點心或蜜餞的味道。
甚至有些窮苦家庭的孩子，偶爾吃顆白砂糖，就像過年一樣開心！
要是能喝上加了糖精的水，那能高興好幾天！
看著秦京如在那裡咽口水，方建設笑著拉起她直奔店鋪。
\"想吃什麼隨便挑，我請客。\"
\"真的嗎？可是...不太好意思吧...我怎麼能花你的錢...\"
雖然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秦京如還是努力剋制著自己的食慾。
要矜持，女孩子家得矜持...
\"這有什麼不好，我願意請你不行嗎？老闆，麻煩來兩串糖葫蘆，還有這些點心蜜餞也稱三斤。\"
這些都不貴，大概也就幾毛錢。
秦京如本想拒絕，卻被方建設握了握小手，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自從下車後，方建設的手就一直沒放開過她的。
車上的擁擠讓他們有了短暫的親密接觸，這讓秦京如的心思全放在他身上了。
別說牽牽手了，稍微再進一步，她可能都會半推半就了。
等到點心蜜餞稱好，方建設才帶著秦京如晃晃悠悠地朝聾老太太提到的地方走去。
記憶中的\"\"或\"鬼市\"總給人一種神秘感，幽靜、隱蔽、陰森或者暗怖。
但實際上，這裡看起來和普通衚衕沒什麼兩樣！
行人穿梭，孩子們嬉戲，老人進進出出，有人聊天有人下棋。
拐過彎角，才真正有了一絲神秘的氣息。
牆邊站滿了人，男男老老少少，大多用頭巾遮住臉，顯得很神秘。
很多人面前鋪著麻布，上面放著各種東西，從糧票到鍋碗瓢盆，應有盡有，還有一些裝雞鴨鵝的籠子。
方建設在市場裡轉悠了一圈，意外地從一位體態豐腴的大娘那裡買到了一張腳踏車票。
這票的價格可不低，三十多塊呢！不過方建設出手闊綽，連講價都沒講價，直接掏出四張十元鈔票交給了大娘。
買到這張票後，他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便隨意逛了逛，隨後帶著秦京如離開了市場。
然而剛走出不建設，方建設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似乎有人在跟蹤自己！
意識到可能被盯梢，方建設心裡立刻警覺起來。
但因為路上行人眾多，他一時也無法確定是否真的有人跟蹤。
為了確認情況，他故意拉著秦京如在路邊停下。
果然，身後那個可疑的身影也隨之停下，動作異常明顯。
看來，自己並沒有產生錯覺，確實有人跟蹤！
方建設心中暗叫不好，趁著和秦京如閒聊的機會，悄悄向後瞥了幾眼。
他發現跟蹤者是一個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男人，戴著一頂類似某遺族標配的小瓜帽，低頭彎腰，幾乎看不到臉。
儘管如此，從他瘦弱的身形可以看出，這個人並不強壯，衣服鬆垮得像是掛在衣架上一樣，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
就在方建設仔細打量時，那男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偷偷瞄了一眼。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方建設終於看清了他的模樣：胡茬滿面、面色蒼白、眼眶深陷、眼神渾濁……
如果非要形容，這個人的樣子更像是一具半人半鬼的存在，活脫脫是影視作品中那些病入膏肓的角色。
就在方建設觀察他的時候，那男人立刻轉移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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