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他要親手把這些漏洞一一堵上。
可他清楚,最大的變數,還是那個被後世稱為“永樂大帝”的亂臣賊子——燕王朱棣。
從走出死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置身棋局。
歷史的劇本早已寫就,但這一次,他要做執棋人,親手撕碎舊卷,重寫這段歷史。
他不能輸,也不敢輸,為了疼他的李母,為了溫柔的袁楚凝,更為了那個夜裡唸叨著他的小嫣兒。
...
卯時的晨霧還未散盡,曹國公府的議事廳已擠滿了披甲戴胄的武將。
十幾個人三三兩兩站著,隱隱分成幾個小團體,像一盤尚未落定的棋子,昭示著朝堂暗流湧動。
朱允炆剛登基不久,根基未穩,朱棣又起兵造.反,似乎每個人心裡都打著自己的算盤。
“曹國公呢?!”人群裡突然炸響一聲怒喝,“前方戰事十萬火急,叫我們來議事,他倒好,讓這麼多人等著?!”
他一開口,其他人也跟著議論起來,言語間多是對李景隆的不敬。
畢竟這位新任徵虜大將軍近來鬧出的事端不少,眾人本就不看好,甚至暗自瞧不上。
說話的是傅友德之子傅忠,作為洪武朝元老勳貴之後,他在年輕將領中頗有威望,此刻雙手叉腰,滿臉不耐。
“曹國公到!”
就在議論聲快要掀翻屋頂時,門外傳來一聲清亮而冷冽的通傳。
眾人一愣,齊刷刷轉頭看向門口。
李景隆一襲月白長衫,負手而立,在滿廳甲冑的寒光中緩步而入,身姿挺拔如松。
“曹國公,你...”傅忠跨步上前,剛要發難,卻見李景隆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徑直來到徐輝祖面前。
“徐兄。”
“李兄。”
兩人相視一笑,拱手致意,默契盡在不言中。
傅忠僵在原地,臉漲得通紅,狠狠瞪了李景隆一眼,衝身後方才跟自己站在一起的幾人使了個眼色。
“曹國公,許久未見。”徐輝祖身旁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抱拳笑道。
“駙馬大駕光臨,有失失迎。”李景隆微怔,隨即還禮。
眼前這人竟是當朝駙馬梅殷!
【此時本應駐守濟南府的他,竟連夜趕回來了?】
看來臨時召集武將議事的訊息,朱允炆早已知曉。
這位年輕的皇帝,對這一戰怕是心裡也沒底。
“國公客氣了。”梅殷擺了擺手,語氣懇切,“陛下既欽定國公為徵虜大將軍,梅某身為濟南守將,自當聽候調遣。這裡只有濟南守將梅殷,沒有駙馬。”
“濟南乃京都門戶,有駙馬坐鎮,我等方能在北境安心作戰。”李景隆給足了梅殷面子,誰不知這位是朱元璋當年最器重的駙馬,臨終前還曾託孤,要他輔佐朱允炆。
“卑職盛庸,見過曹國公!”
“卑職平安,見過曹國公!”
“卑職鐵鉉,見過曹國公!”
三聲齊響,三人從人群中走出,恭敬行禮。
李景隆眼前一亮,這正是他今日最想見到的三人!
北境一戰的勝負,這三人至關重要!
朱元璋當年為給朱允炆鋪路,曾從軍中提拔不少青年將領,組成保嫡集團,可朱允炆偏信黃子澄等人,讓這些人一直難有出頭之日。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他正好有機會重用這些被埋沒的將才。
此去北境前途未知,身邊怎麼也得培養一批自己的人。
“曹國公,召我等前來,究竟有何良策?”傅忠又跳了出來,雙手拎著鎏金鐧,聲音洪亮如鍾。
此言一出,整個議事廳內瞬間鴉雀無聲。
“燕軍勢如破竹,已經直逼真定城外,總不能一直耗著吧?”傅忠話鋒一轉,帶著幾分挑釁,“坊間都說國公只會紙上談兵,末將卻不信,倒想聽聽國公有何高見!”
這話一出,傅忠身後的武將們都露出看好戲的神情,有人甚至忍不住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裡滿是輕蔑。
由於李景隆開局的抉擇錯誤,鬧出了不少事端,如今無論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在坊間,風評都不太好。
李景隆迎著滿廳審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他知道,在這些人眼裡,他不過是個靠父蔭上位的紈絝子弟。
可他們不知道,這具軀殼裡,裝著的是一個來自五百年後的靈魂。
好戲,才剛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