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掃了眼李景隆身後的人馬,抬手揮了揮,命人讓開一條通路。
李景隆只帶了區區幾百人,他還沒放在眼裡。
李景隆帶著幾分挑釁的笑意,輕揮韁繩,白馬踏蹄而入,穿過層層包圍,徑直來到朱權與朱棣近前。
“你何時到的大寧?”朱棣冷冷盯著他,聲音裡翻湧著按捺不住的恨意。
若不是李景隆,燕軍何至於一路潰敗?
或許早已踏破南軍,兵臨京都城下!可偏偏,這是他自己挑的人——這份悔恨與怨毒,更讓他心頭髮擰。
“不算早,只比殿下早來一日。”李景隆笑盈盈的,居高臨下地看著朱棣,“不過看來,一日已足夠。”
他掃了眼周遭劍拔弩張的架勢,語氣帶了幾分嘲弄:“這是打算逼著寧王跟你反?用人家的兵馬算計人家,燕王倒是真不地道。”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打量朱棣,也是第一次,以勝利者的姿態。
朱棣咬緊牙關,眼底似有火焰燒起來:“既然你都知道了,還敢露面?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今日,你休想活著離開!”
“所有人聽令!扣押寧王,誅殺李景隆!”
話音未落,朱棣帶來的一萬餘眾齊刷刷拔出兵刃,眼看就要動手。
可就在此時,原本混在其中的朵顏三衛卻突然倒戈,拔刀相向,硬生生攔在了包圍圈最內層!
朱棣臉色驟變,瞳孔猛地收縮,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朱權。
“四哥不必這般看著我。”朱權冷哼一聲,嘴角撇過一絲不屑,“你收買的,不過是三隻見利忘義的蛆蟲,並非整個朵顏三衛。”
“把人帶上來!”
話音剛落,三名五花大綁、渾身是血的漢子直接被拖拽上前,“咚”地一聲丟在地上,只剩半口殘氣。
朱棣眉頭擰成疙瘩,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三人,又看看朵顏三衛中那三位統領——這才驚覺,朵顏三衛的統領,早已換了面孔!
所謂臣服,不過是將計就計,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
“你是怎麼...”朱棣咬著牙看向朱權,話未說完便猛地轉頭,怒火直直射向李景隆,“是你?!”
“見笑了,正是在下。”李景隆笑得狡黠,抬手虛虛一拱。
“好!好得很!”朱棣雙拳緊握,臉色被怒火憋得通紅,“你們演得一出好戲!可真當這樣就能困住我?”
“四哥,束手就擒吧,回頭是岸。”朱權語氣冰冷,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封密函,“這是替四哥寫的請罪書,我從未送去過京都。”
瞥見那封密函,朱棣臉色再變,整個人幾乎要眥目欲裂,像是要吃人。
“四哥莫非真當我糊塗?”朱權當著朱棣的面,將密函一點點撕得粉碎,“這東西一旦送進宮,讓陛下與滿朝文武瞧見出自我手,我豈不是坐實了你的同黨?”
“朝中早已無人信你,誰會當真以為你在謝罪?”他冷笑一聲,“你不過是想逼我與你同謀罷了!”
從朱棣讓他代寫謝罪書的那一刻,他就看穿了這層算計——李景隆知道所有的一切,,朝廷怎會信這等鬼話?
“現在,這份謝罪書,還有這三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都還給你。”朱權看著幾近瘋狂的朱棣,眼神漸漸冷如寒冰,接著揚手將撕碎的紙片拋向空中,碎末隨著寒風四散,落了一地。
幾乎同時,朱鑑毫不猶豫地揮刀,三名叛徒當場被殺!
鮮血噴湧而出的剎那,一股徹骨寒意驟然席捲開來,彷彿將所有人都罩進了一座巨大的冰窖。
天空中,竟零零落落飄起了雪花。
“殺!”
一個蒼白而嘶啞的字眼,從朱棣齒間迸出,像是在死死攥住自己最後一絲身為王者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