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天色微明。
厚重的皇城朱雀門,在“嘎吱”的聲響中,緩緩開啟。
百官身著素白色的喪服,表情肅穆,踏著雨後微溼的青石板路,沉默而有序地,依次入宮。
這是國喪期後的第一次大朝會。
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今天,將決定這個歷經風雨的王朝,未來百年的最終走向。
寬闊的宮道之上,官員們自覺地,分成了幾個涇渭分明的陣營。
以唐太傅、張御史為首的“保皇派”文臣們站在一起,他們彼此交換著眼神,神情平靜而堅定,顯然早已統一了意見。
以九門提督陳將軍為首的武將集團,則個個昂首挺胸,目不斜視,身上散發著一股沉凝如山的鐵血之氣。
而那些曾經分屬於太子和三皇子一系的官員們,則面色複雜地聚集在隊伍的末端,一個個低頭不語,整個隊伍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宮道的盡頭。
當謝遠身著那件嶄新的一品首輔朝服,出現在眾人視野中時,所有嘈雜的議論聲,都瞬間消失了。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每一步都踏得異常沉穩。
他的眼神平靜如水,掃過眾人時,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威壓,讓所有擋在他身前的官員,都下意識地,為他讓開了一條道路。
他沒有看任何人,徑直走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站定。
這個位置,曾經屬於權傾朝野的前首輔張敬。
如今,屬於年僅不足二十歲的他。
一個時代的更替,在這一刻,顯得如此清晰,又如此理所當然。
吉時已到。
“開啟殿門——”
隨著太監尖利的唱喏聲,金鑾殿那兩扇沉重的殿門,被緩緩推開。
百官整理衣冠,魚貫而入。
大殿之內,莊嚴肅穆。
高高的龍椅之上,空無一人。
但在龍椅之側,卻破天荒地,增設了一席。
平樂公主祝無雙,一襲黑色宮裝,頭戴鳳釵,面容肅穆地,端坐其上,代表著皇室,監國聽政。
殿前的大太監,手持拂塵,用盡全身力氣,高聲唱道:
“宣——先帝遺詔!”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謝遠手捧著那捲承載著帝國未來的明黃色聖旨,緩步走上丹陛,最終,站在了那張空置的龍椅之下。
他緩緩轉身,面向臺下黑壓壓的文武百官。
整個金鑾殿,落針可聞。
但他,卻沒有立刻宣讀。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查之鏡,緩緩掃過殿下的每一個人。
他看到了太子那張落寞而認命的臉,看到了原三皇子黨羽們那不甘又恐懼的神情,更看到了唐太傅、張御史等人那充滿期待與敬畏的目光。
所有人的表情,盡收他的眼底。
“宣讀遺詔之前。”
謝遠開口了,他的聲音清朗而有力,迴盪在金鑾殿的每一個角落。
“本官有三事,需先行公佈於眾,以正視聽。”
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一事!”
謝遠從袖中,取出了第一份奏章。
“江南平南王,上書歸順!奏章中言明,願永為朝廷屏障,絕無二心!並懇請朝廷,以江南為試點,推行商貿新政,以富國強民!”
這個訊息,如同第一顆定心丸,讓所有官員,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那懸在頭頂最大的“地方割據”之患,平息了。
“第二事!”
謝遠又拿出了第二份奏章。
“九門提督陳將軍,聯合京城駐軍三十七位將領,聯名上奏!奏章中,痛陳我大離京城軍防之種種弊病,懇請朝廷進行兵制改革,提高兵士待遇,嚴明軍功賞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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