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秦少龍兩輩子以來,經歷過的最漫長、也最煎熬的一夜。
他僵硬地躺在床的最外側,身體繃得像一根拉滿的弓弦,連呼吸都刻意放得極輕,生怕弄出一點多餘的動靜。
床很大,是一張雕花梨木的拔步床,足以容納四五個人打滾。王靖宇睡在最中間,像一隻幸福的小豬,一隻手緊緊地抓著秦少龍的衣角,另一隻手則搭在王茹春的身上,將兩個本該是陌生人的成年人,用這種最純真的方式聯絡在了一起。
王茹春睡在最裡側,同樣是和衣而臥。雖然隔著一個孩子的距離,但秦少龍依然能清晰地聞到從她身上飄來的那股若有若無的、清冷的幽香。那香味很好聞,像雨後的青草,又像初綻的白梅,絲絲縷縷地鑽進他的鼻腔,讓他一個血氣方剛的正常男人,不可避免地有些心猿意馬。
他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在心裡默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彌陀佛,我是來工作的,這是工作……”
可越是這麼想,感官就越是敏銳。他甚至能聽到身邊傳來那輕微而略帶急促的呼吸聲,顯然,另一個人也和他一樣,毫無睡意。
黑暗中,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尷尬和……曖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炷香,也許是一個時辰,王茹春的聲音忽然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你……睡著了嗎?”
“沒。”秦少龍言簡意賅地回道,聲音有些乾澀。
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王茹春似乎是想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尷尬,又或者是真的好奇,再次開口問道:“冒昧地問一句……你,可有家室?”
秦少龍自嘲地笑了笑:“王老闆,你看我像是有家室的人嗎?孤家寡人一個,在這京城裡,連個正經親戚都沒有。”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帶著幾分試探:“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這份差事,給我帶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王茹春“嗯”了一聲,似乎鬆了口氣,隨即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明顯,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她“只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不用解釋,我懂。”秦少龍倒是顯得很大度,“畢竟是僱傭關係,問清楚也好,免得將來有什麼糾紛。這叫……背景調查,很專業。”
王茹春被他這句半懂不懂的話又給說得一愣,隨即也學著他的樣子,有來有往地問道:“那……我也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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