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他從福爾馬林的坐了起來,睜開眼睛看著我,他的眼睛就像是玩具娃娃的眼睛,眼眶裡像蒙著一層亮晶晶的玻璃層,像是能閃光。
他告訴我,他可以幫我開天眼,但是我必須答應他一個條件。
我當時怕得要死,為了再見到媽媽,我還是答應了。
他從福爾馬林裡坐了起來,在我頭上畫了一道符。我馬上就看見解剖室站滿了人,他們一個個血淋淋的站在陰影裡看著我冷笑,有些人還有露著骨頭的手指對著我指指點點,好像在說什麼。
我嚇得尖叫著跑出瞭解剖室,就在我出門的時候,我聽見那個人在哈哈大笑,說我用不了多久就會回去找他。
我雖然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媽媽,可是也看到了無數孤魂野鬼,她們圍在我身邊,跟我說話,向我哭訴,在我吃的飯上聞來聞去,伸手向我要錢……,
我好怕,真的好怕……,可是能看見媽媽我也好開心。
可我父親,那個混蛋,在我眼前親手打散了媽媽的魂魄。那一刻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如果不是任性,非要再見媽媽,她也不會落得魂飛魄散的結局。
媽媽沒了,可是那些孤魂野鬼還在,沒了媽媽的保護,他們更加肆無忌憚,他們嚇我,欺負我,我真的又回去找那個人了。
那人交給我一個大印,讓我帶在身上,這樣孤魂野鬼就不會來找我了。但是,那個大印我只能用一年,一年之後不去找他,那些鬼魂就會再找上我。
他說:他可以每年給那方大印加持一遍法力。但是,我必須每年往水庫廢樓領五個人。只要把他們領過去,其餘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再管了。
他當時的眼神太可怕了,我永遠忘不了他的眼睛。
他雖然沒有告訴我為什麼要那樣做,可我能看出來,他是想讓那些人送死。
我做不到濫殺無辜,真的做不到。只能再一次落荒而逃。
就在我心裡不停掙扎的時候,有一個老法醫,無意間告訴我,其實鬼魂是不敢靠近警察的,警徽上有正氣,配槍有殺氣,警銜越高鬼魂就越不敢靠近。
那一年,我第一次去求我父親,讓他幫我當警察,他竟然很高興,痛痛快快的答應了。我自己也發瘋似的去考警校。
在我進入警校之後,那些鬼魂真的不再出現了,我在警校裡呆了四年,一步也沒離開。甚至過年也是一樣,因為我不敢。
我選擇當刑警,不是因為我喜歡這個職業,是因為刑警可以配槍,警銜也會稍微高上一些。
荊恨蝶說著話,不自覺摸了摸身上的警徽,發現警徽還在才露出一絲如卸負重的表情。
看來,她所說的都是真話。
我不等他鬆懈就追問道:“你當上警察之後,沒再去找過那個屍體?”
“去過!我當時利用職權,對解剖室的進行了檢查。強行把他認定為不合格的屍體。但是,我卻不敢把他拿去火化,只能是讓人把他挪到了醫大的地下室封存了起來。”
荊恨蝶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戰:“他被抬走的時候,腦袋在玻璃櫃裡轉了過來,睜著一雙空洞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一步不放。我每走一步都心驚膽戰,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的地下室。”
我疾聲道:“你就是簡單把他封存了。”
“我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在玻璃櫃上貼過幾張靈符,那是我特意跑到茅山求來的。我還在地下里加了封條,上了鎖。不讓別人進去。”
“那天,我聽菱夕說起,有人打電話講水庫的故事。就知道他肯定控制了別人,他要開始殺人了!”
我厲聲問道:“御鬼囊是怎麼回事?”
“那真的是我淘來的,真的……”荊恨蝶拼命解釋道:“我知道菱夕要去水庫,就特意找到一家很有名的風水店,高價買了一個符囊,我怕符囊的效果不好,還在裡面裝了一顆殺過人的子彈頭。子彈頭不是可以辟邪麼?”
我明白了,那個御鬼囊真的是荊恨蝶無意中得來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御鬼囊的內側還繡著符。冒冒失失的把沾過人腦漿子的子彈扔了進去。
子彈上陰氣和血腥,激發了已經快要失效的御鬼符。
就因為這麼一個巧合,差點要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