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大夥可就坐蠟了。
要知道,這可是僅經銷價就高達1元/kg的“山川紫薯”啊,目前除了國內的一線城市,哪裡還有地方能消化得了這麼貴的玩意?
幾番輾轉無果後,嚴老西在下了封口令之餘,也只能一邊宣稱紫薯大賺一筆,一邊讓車隊在各村進進出出,營造出紫薯供不應求的假象。
沒法子,跟股市一樣,對於現在的夏留通銷社來說,沒有什麼比維持住“投資者”的信心更重要。
但好死不死的是,外面僱來的車隊裡,有一名司機是嘗梨村的外鄉女婿。
前幾日老丈人過壽的時候,這位司機在酒桌上隨口瞎聊的一句話頓時引起了在場人的注意——由各村收上來的紫薯,並沒有直接運往帝都或魔都,也沒有運到縣上的貨運站,而是繞了幾個大圈後,直接卸在了二十幾個離夏留村僅有五六公里遠的臨時倉庫,那倉庫就是用石棉瓦隨便搭建的小房子,一點也不像放精貴東西的地方,不過那邊有不少夏留村的村民值守,看起來倒是挺奇怪的。
於是乎,隨著這位司機女婿的對天發誓,以及數次靠近臨時倉庫無果後,巨大的質疑聲在各村之間響起。
各村的村民們不斷要求嚴老西同志開倉檢查之餘,也越來越懷疑這個所謂的“夏留通銷公社”,這兩年是不是真的賺到了錢,以及自己投進去的那些錢是不是能收得回來。
而今天之所以會出現三個村超過百餘村民在這裡圍堵嚴老西的場面,就是因為昨天,私底下約好的村民們直接一擁而上,衝破了臨時倉庫看守人員的防線,看到了倉庫裡滿滿當當的紫薯——這讓他們在傷心憤怒之餘,非要找嚴老西討個說法才行。
按理說,以齊魯這邊的作風,村民們上了當受了騙,應該一擁而上,把這個該死的騙子活活打死才對——即便不打死,打成豬頭也是最起碼的要求。
但無奈嚴老西這人縱有千般的不是,但當下卻也沒人能說他不守承諾了——在過去的兩年,哪怕過的再難,哪怕是把家裡面的彩電給賣了,村民們該給的利息一天不拖,一分不落地給了。
按照當下的價值觀,尤其是農村裡的價值觀來看,他究竟是不是騙子,還不好說的很。
因此,152井隊這邊才會出現百餘人對峙,卻隱隱分成四夥;雙方明明都有不少人操著傢伙,卻都只派出代表在那嚷嚷著對話的奇怪場景——說是嚷嚷都有些過分了,那些代表其實只不過是嗓子稍微大一點而已,那些隱約能聽見的言語,與其說是質問,到不如說是求著那位嚴經理給他們一個答案。
………………
聽完黎毅那略帶跳閃的描述後,楊默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這攤子事。
很明顯,那位嚴老西同志的手法就是常見的不能再常見的合會式民間募資+拆牆式的坐局穩莊手段。
對於這種草莽性質的資金操作手法,楊默並不打算予以評價。
真正讓他迷惑的,是這些村民的反應。
雖然他知道“損失厭惡”乃是人類的通病,也是革之不去的劣根性……但是你要搞清楚誒,現在可是超過百人的聚集規模,那麼多人,他不相信沒有人會看不出來那個所謂的夏留通銷公社現在只剩了個空殼子,而他們投進去的錢,也基本上沒有了再回來的可能。
既然不太可能存在群體智障的機率,那麼只有一種可能了……
這位嚴老西同志的確很有人格魅力——這種魅力大到了只要他不開口承認,這些村民就不願意相信嚴老西騙他的程度;這種魅力大到了哪怕孫健這種小有實權的鑽井隊隊長,也甘願成為他的下線,不惜拉著自己的親信下水的程度
至於說在這個危機關頭,孫健這貨寧願自毀前程也要給嚴老西同志爭取一段轉危為安的時間……楊默倒不相信那個穿著人民裝的中年人能有如此誇張的魅力,孫健之所以能做到不惜讓公安科介入的程度,其中多半是另有緣由。
不過了解了來龍去脈以後,再把場中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楊默倒是舒了一口氣,不管如何,想象中的拳腳衝突暫時應該不會出現了,而自己的小命大機率不會出事不說,這事應該也不是很難化解。
低頭沉吟了片刻,楊默扭頭看著黎毅:“黎副,麻煩幫我撥通一下綜合辦公室的電話,我要跟張主任通個話……不管怎麼樣,公司裡該走的程式還得走……再說了,要想完美地解決眼前這麻煩,沒有了張主任的幫忙還真不成。”
站在座機面前的黎毅聞言,頓時一愣。
意思是……你有辦法了?
楊默看著他,卻是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補了句:“127鑽井隊傳達室的電話通訊錄上應該也有吧……麻煩幫我也撥一個……就勞煩黎副跟那邊說……有急事找蘇宇,讓他動作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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