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重回人間混幾年

第76章 光(2)

市電視臺,廣告部,管理辦公室。

“楊主管,你確定……要投30萬進來,買一個月的黃金時段30秒廣告,外加一個季度的非黃金時段廣告?”

陳然狐疑地看著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年輕人,要不是對方遞過來的企業資料沒有任何問題,而那張承兌匯票也沒有任何作假的跡象,他差點就以為對方是在耍自己玩了。

你丫的開什麼玩笑,他們這種地方臺,哪怕是一條新聞時間段的60秒廣告位,也不過是3000塊錢一個月……就這,還只是報價而已,如果你投的多的話,還能給伱便宜個兩三成(那會的廣告報價沒那麼水)。

結果你花30萬,卻告訴我你只想投一個月的30秒黃金段,剩下的則買斷三個月22:00—10:30;14:00—17:00的兩大垃圾時間段,共計32分鐘/天的廣告位?

天見可憐,這些垃圾時間段根本沒多少價值好不好,平日裡都是作為人情免費贈送給別人的。

如今竟然有人願意花那麼多錢買這些時間段……這人是傻的麼?

“陳主任,您沒聽錯,就是30萬,就是一個月的30秒黃金時段廣告+一個季度的非黃金時段廣告……如果我們雙方聊得愉快的話,一會兒就可以籤合同了。”楊默笑眯眯地將那張承兌匯票往前送了送。

呵,一碼歸一碼,真以為我會做虧本賣賣?

這些垃圾時段用好了,可是個寶!

看著楊默那略帶市儈的做派,陳翔心中不喜,他也明白對方的潛臺詞:

這等同於去年小半年營收的廣告費,是有條件的。

如果雙方達成了共識,那沒二話,這張承兌匯票立馬就能給你;

但如果雙方沒能談攏,那對不起,這世界上沒有人真的會傻到砸30萬來買一堆垃圾。

說實話,看著那張承兌匯票,陳然心動了。

作為一個在全省範圍內並沒有多少影響力可言的電視臺,即便是1987年緊隨著央視的腳步,成立了自己的廣告部,但兩年下來,這個部門別說創收了,拉來的那些廣告費,連維持部門裡的九個科室的基本開銷都不夠……每年還得靠著財政撥款過日子。

雖然說這年頭的電視臺並不以盈利為目的,但眼瞅著一個擁有著六十多號人的新部門在短短兩年間就隱隱成為小透明的跡象,你要說他這個主任不心焦,那是騙人的。

眼前就放著一個立馬能讓自己出成績的大好機會,他怎麼可能不動心?

但作為一個在社會上打混了近二十年的老鳥,他深知等價交換的原理——對方近乎白送了廣告部那麼多錢,所求的事怎麼可能簡單?

想到這,陳翔不動聲色地瞟了茶几上的企業營業執照副本一眼。

慶豐食品加工廠?

一家鄉鎮企業?

恩……

莫非是不想交公,所以打算搞點金光護體?

呵呵……

大致覺得只有這麼一種可能,陳翔笑呵呵地看著楊默:“楊主管,不知道你對我們有什麼要求啊?”

他心裡打定主意,要是楊默想請自己走關係,那對不起,我一個小小的廣告部主任,沒那麼大臉面。

但如果是想做個專題包裝包裝,那倒不是不可以商量——反正只要別上本地新聞的通報,或者通報的時候別帶有主觀傾向性,就沒啥問題,反正只要別扯上立場問題,其餘的都好說。

“好~!陳主任果然爽快……其實我們就一個要求……我們想請陳主任幫我們拍一組記錄片,讓我們上上本地新聞就成了……當然,也不能讓貴臺的記者同志白辛苦,製作費我們另算。”果不其然,楊默張口就是這個。

聽到果然如自己所料,陳翔心裡面忍不住有些得意,如果對方是其它人,說不得他就要開始拿喬了,但眼前這人的情況卻有些特殊,因此他想了想後,直言不諱地說道:“楊主管,給你們拍專題片沒問題,但這個專題片能不能過審,能不能在臺裡面播出,我卻不能保證……同樣的,把你們的稿子報到新聞中心沒問題,但能不能上本地新聞,我同樣不能保證。”

說著,陳翔無奈地攤了攤手:“沒辦法,電視臺畢竟是事業單位,有自己的一套制度,我這個小小的廣告部主任只能儘可能地在職權範圍內幫你牽線而已,成與不成,卻不是由我說了算。”

這話說的極滑溜,頗有一種成了我有功,敗了我也盡力了的油滑。

事實上你也不能說他在忽悠你,現在不是後世,如今的電視臺最有份量的是新聞中心,然後是節目中心,他這個廣告部的份量甚至還沒技術中心來的重,因此你也不能苛求人家……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在任何單位,有沒有能量不是看部門,而是看人。

孰料楊默聞言,卻沒有任何失望:“這個自然,只要陳主任盡力了就好。”

說著,沉吟了一下後,楊默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鐘:“這樣,陳主任,能不能勞煩您現在就聯絡一下新聞中心?一個小時內,只要貴臺這邊能抽出3組記者去現場,並且能按照我方的建議進行跟蹤報道……這合同我馬上籤?”

“一個小時?……記者?……去現場跟蹤報道?……楊主管,你確定?”陳然一臉的愕然。

這倒不是說時間太匆忙,幹這行的,從來都要求及時出動,別說一小時了,半小時內你趕不到現場都拿不到一手素材。

真正讓他驚訝的,是對方言語中透漏出來的意思……對方不但要請記者現場報道,而且還希望記者能採用調查跟蹤的方式去報道!

要知道,記者跟記者是不同的,報道與報道之間也截然不同。

一般來說,企業拍紀錄片,往往都是會讓小主持人帶著攝像師過去就完事了,只要不觸及原則,甲方要求他們怎麼拍,他們就會怎麼拍。

新聞報道又分為現場報道和跟蹤報道。

只要事先打過招呼,前者往往會給被報道方留一些面子,適當地掐掉一些不方便播出來的畫面和臺詞;

但後者就不一樣了,一旦是跟蹤報道的形式,記者往往不會給你留情面,該曝光的就曝光,該讚揚的就讚揚——在那個跟蹤/調查不分家的年代,敢接手這種任務的,都是硬茬子。

換句話來說,只要是企業,都怕遇到採用跟蹤/調查方式的記者,不管你是國企還是私企,一旦被這些人盯上,你就等著被蟄吧!

從來都只有別人被跟蹤調查後,找到臺裡面求著他們放過一馬的,如今楊默卻主動請求記者去跟蹤報道……這不是在自己找死麼?

看著陳然那副驚詫莫名的表情,楊默看著那逐漸逼近21:30的時針,心裡越發焦躁,當下語氣也不客氣了起來:“怎麼,只不過是兩個部門之間協調一下任務而已……陳主任覺得有難度?”

見到這貨大有一言不合就拿著承兌匯票起身就走的架勢,陳然臉皮跳了跳,按捺住了勸說的衝動,嘆了口氣說道:“既然楊主管心意已決,那就如你所願……我現在就去給新聞中心電話……但事先說好,不準反悔!”

楊默笑眯眯地將那張承諾匯票推了回去:“放心,絕不反悔!”

半個小時後。

楊默笑眯眯地放下筆,將簽字蓋章後的合同放進公文包裡,然後跟陳然告罪一聲,大步流星地朝著門外走去。

臨走前瞅了瞅牆上的時鐘

22:07。

還好!還好!

看樣子,應該趕得及,申老大那邊應該還頂得住。

………………

而此時,某個剛剛亮起燈的辦公室裡,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正被罵的狗血淋頭。

“胡鬧!佘申,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

一箇中年人把辦公桌敲的嘣嘣響,連坐下來的興趣都沒有,就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

“要不是接到反映,我都不知道咱們這成了避難所!……行啊你,佘申,你這個治安隊長當得可以哈……合著這地就由你說了算是吧……申老大!?”最後一句,中年人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

佘申的表情也很苦。

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幹這麼破格的事啊。

可是如果不照做,不但默默百炸以後的分成沒了,自家老父親也會連夜殺上來,把自己的雙腿敲斷。

其實他是不怎麼怕老父親上來的,畢竟這事著實有些出格,父親大人就算再糊塗,也不至於拿著自己兒子的前途開玩笑。

可是如果默默百炸以後的分成沒有了,這就要人老命了。

這倒不是單純的錢不錢的問題,而是自己的那些同事剛剛拿到大紅包,如果下個月紅包沒了,你讓那些人怎麼想?

是不是你小子獨吞了?

什麼?

不是獨吞,而是那邊不給你分成了?

好嘛,合著你涮我們玩呢,費了那麼大精力,人家就只跟你玩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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