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換一個問題,請問上一個來談的人,是用什麼方式支付?”威爾遜道。
“這是商業機密。”
“這樣啊,我們可不可以看看黃埔的資產清單?”
“可以,稍等。”沈弼這次沒拒絕,直接按下了桌上的一個按鈕,接著秘書進來,沈弼吩咐了兩句,秘書就去拿資料了。
不一會,秘書進來捧了一摞資料,恭敬的放在了沈弼的辦公桌上,沈弼做了個請的手勢。
然後阿浪、何雨鑫、威爾遜三人各自拿了一部分開始翻開。
不久,威爾遜翻開一頁,指著一處資料直接問道:“沈大班,這份清單上標註的太古碼頭裝置折舊年限是否合規?據我所知,這種大型龍門吊的設計使用壽命是二十年,貴行會計按十年折舊,恐怕會虛增資產價值。”
沈弼臉色微變:“折舊政策符合行業慣例。”
“那觀塘貨倉的土地用途呢?”何雨鑫緊接著也拿出一份檔案追問,“規劃署去年就發過修訂草案,這片工業用地轉商業要補繳鉅額差價,貴行評估報告裡可沒體現。”
阿浪則翻到債務部分:“還有這筆南洋銀行的過橋貸款,下個月就到期了吧?和記賬上現金夠覆蓋嗎?”
三人精準的連番發問讓沈弼額頭滲出細汗。這些要害問題直指和記黃埔估值的水分,顯然對方有備而來。
辦公室陷入短暫沉寂。沈弼起身踱到窗邊,望著維多利亞港的船影,終於轉身:“八億。現金支付,一週內交割。”
威爾遜搖頭:“七億八千萬。三天內付清。”
沈弼瞳孔一縮,“三天,現金?香江能拿出這筆流動資金的屈指可數。”
他盯著威爾遜:“你們早就打聽清楚了?”
威爾遜微笑起身:“現在籤合同,三天後錢到賬。”
“我要上報董事會。”沈弼搖搖頭。
“那我們就靜候佳音了。”阿浪起身,何雨鑫和威爾遜也跟著起身。
“我會盡快!”沈弼可沒有給確定的答覆。
出了滙豐上了車,何雨鑫問道:“浪哥,老威,你們覺得能成麼?”
“八九不離十吧。”阿浪道。
“就怕有人忍不住。”威爾遜聽到何雨鑫的稱呼嘴角不由抽了抽,不過還是回道。
“那就接著談唄,我覺得那邊拿不出更多的錢。”阿浪道,他可是專門去找白毅峰瞭解情況。
“還是穩妥點好,明天就催沈弼。”威爾遜道。
“嗯。”阿浪回道。
第二天還沒等阿浪去催,沈弼的電話在就打了過來。
“洪先生,董事會原則上同意了你們的報價,七億八千萬港紙,三天內現金交割。”
阿浪握著話筒,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衝著邊上的威爾遜做了個勝利的手勢,然後他對著話筒道:“明智的決定,沈大班。合同文字我會在中午前送到滙豐法務部,希望今天下午就能完成簽署。”
“可以。”沈弼的回答帶著一絲無奈。
他昨天找過李超人了,李超人拿不出更多的錢,當然滙豐如果願意多貸款他也可以出到這個價錢。
可滙豐正因為他是貸款所以還留了一部分,這個條件沈弼接受不了,所以他上報了。
本來是沒這麼快的,可是滙豐最近有大動作,所以需要資金,董事會用最快的速度做了決定。
要知道他跟李超人談了好幾個月,沒想到黃河用了一天抹掉了他之前的努力,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當日下午,在滙豐銀行法務部,黃河集團的代表洪浪與滙豐銀行大班沈弼正式簽署了股權轉讓協議。
七億八千萬港紙的鉅額現金,將在協議生效後72小時內,一次性匯入滙豐指定的賬戶。
接著這個訊息就傳出去了,在香江商界激起滔天巨浪,黃河旗下的股票應聲而漲。
包船王看到這個訊息立刻讓人去打聽,得知李超人也打過注意,還沒告訴他,他真是恨得牙根癢癢,如果他出手應該早就拿下來,怎麼可能讓這塊肥肉跑到何飛的嘴裡。
他也意識到李超人並不是個好的同盟,可惜李超人可沒給他機會反悔。
李超人的辦公室桌上擺著一份明報,上面的頭版頭條就是“黃河集團閃電收購滙豐所持和記黃埔25%股權”的標題。
他精心佈局,多方斡旋,甚至不惜以未來數年的現金流作為抵押,最終與滙豐達成的口頭意向,竟在短短兩天內被黃河以更直接、更蠻橫的方式截胡了。
他感覺有一股氣憋在胸口出不來,狠狠地捶了兩下胸口他才把這口氣吐了出來,然後整個人好像老了十歲。
“何飛,黃河,你們非要趕盡殺絕麼!”李超人咬著牙道。
他在九龍倉股票上的動作雖然是餌,可他何嘗不想佔點便宜呢,所以他去找了包船王,一起吃進九龍倉,好拿到一部分話語權。
地產上他被趕出了核心圈子,只能吃點殘羹剩飯,他就一直想辦法積累資金。
香江港口這幾年的繁榮,他眼饞了,而和記黃埔就是他選好的突破口,他不知道為何黃河一直沒動手,但這正是他的機會。
結果人家拿錢一砸,他到手的鴨子飛了。
拿起電話李超人用內線喊來了負責股市的人:“我們拿到多少九龍倉的股份了?”
“百分之八。”
“已經百分之八了麼,現在股價多少了?”
“已經三十塊了,老闆。”
“黃河有動作麼?”
“還沒有。”
“包生那邊呢?”
“他也拿到了差不多份額。”
李超人猛地吸了口氣,果斷下令:“止盈!清掉我們手裡所有九龍倉股票,立刻!馬上!”
“全清?”手下愕然,“現在市場熱度很高,包船王那邊還在持續吃進,股價還有空間…”
“清倉!”李超人斬釘截鐵,“現在不清,等黃河動手,想跑都來不及。他們按兵不動,就是等著有人在高位接盤。包生,哼哼,他太想拿九龍倉了,正好當這個冤大頭!我們拿錢走人!”
他這麼做完全是性格使然,趨利避害一直以來都是他成功的法寶。
股票雖然還能漲,但是他不想冒險,如果被何飛抓住機會,他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把這幾年的積累搭進去有可能都是輕的,搞不好就傾家蕩產了。
李超人的動作,讓九龍倉上揚的股價直接停滯了,然後應聲而跌,甚至連大盤也出現了小幅跳水,這是市場恐慌造成的。
結果就是,包船王不敢高位接盤了,李超人止盈平倉的計劃落空,只收回了部分資金,剩下的全都套住了。
而後面的推手正是小滿,她的團隊低價吃了很多周邊股,然後配合李超人唱了一場大戲,黃河小小盈利,李、包二人卻站崗在了高位,因為賣不出去了,最起碼短時間賣不出去了。
因為何雨柱讓白毅峰放了一個訊息出去,想要把港口轉給霍生,直接引來了港府的干預。
當然這事何雨柱跟霍生提前打過招呼,只是個煙幕彈而已,為的就是下壓股價,典型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
只有內部的人知道,這是要鎖死對手的資金流動性,重點是李超人,包船王不過是被殃及池魚罷了,不過在何雨柱看來他一點也不冤枉。
一週後,李超人盯著桌面上那份籤滿銀行紅章的抵押合同,狠狠地攥拳。
滙豐的貸款抵押評估報告給他讓他心底發冷。
他名下三塊觀塘工業地皮被壓價三成,其他地塊更是壓價四成,廠子抵押,不好意思人家不受理。
沈弼更是連見都不見他,他看到了一雙手正在慢慢扼住他和長江實業的咽喉,而那雙手的主人是何飛。
“李生,籤不籤?過橋貸款後天到期。”貸款經理催道。
李超人搖搖頭,貸款經理也不廢話拿起合同就走。
三天後,當黃河實業以略高於評估價的買走他最核心的觀塘地皮時,他連憤怒的力氣都沒了——這是連皮帶骨的再剮他。
這還沒完。
“李家在元朗的電子廠訂單被退單了七成。”小滿將報告推給何雨柱,“我們找了三家代工廠,報價比他們低15%,質量條款更優。他們合作的船運公司,昨天也收到我們旗下保險經紀行的風險提示函。”
何雨柱掃了一眼報告上的資料:“他倉庫裡積壓的塑膠花呢?”
“運不出去,都在倉庫堆著呢,他的工廠停工了。”
“告訴那些船主,誰要是敢私自幫他運,以後我們黃河所有的港口他都不用進了。”
“已經讓雨鑫跟那些船主下了通知了。”
“他的零售呢,那也是資金流。”
“曉娥已經開始狙擊了,成果還不錯。”
“你覺得李超人能堅持多久?”
“不超過三個月吧。”小滿想了想道。
“那就再把繩子勒緊點,讓他滾出香江。”
“萬一他狗急跳牆呢?”
“我會跟老白說,他要是敢跳,那更好,赤柱裡面缺人踩縫紉機,只怕這位李先生沒那麼大膽子。”何雨柱不屑道。
“那我再去看看有沒有漏洞設什麼的,他可是很滑溜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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