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青衫便讓賀蘭墨和寧煙先去吃飯,自己帶著鍾璃去了馬德家中。
馬大嫂躺在床上,面色一片慘白,床下一隻木盆,都是她的嘔吐物,顯然已經吐了好幾次了。
兩個女兒,一個七八歲,一個四五歲,尚不經事,只是一味地哭。
由於她們年紀太小,只能算人丁,因此官府還是給他們家配了三個勞役,都是二三十歲的青壯。
不過,此刻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馬德搬了一隻板凳過來,請鍾璃給馬大嫂把脈。
“怎麼樣?”賴青衫看了鍾璃一眼,“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不治就不治。”
東武郡來的這一夥屯民,什麼尿性賴青衫再清楚不過了。
他現在對鍾璃的醫術並不瞭解,萬一治出什麼問題,又得發生扯皮。
把脈之後,鍾璃素手捂嘴,咳了咳,對賴青衫點了點頭:“能治。”
馬德欣喜異常:“那……那快救我婆娘啊。”
“救是能救,但。”
賴青衫說話故意停了一下,目光乜斜地看了馬德一眼:“但也不能白救啊。”
鍾璃從巴掌寬的淡藍腰帶中,取出了一隻針包,聽到賴青衫這麼說,動作稍微頓了頓。
雖然急於救人,但現在她跟賴青衫並戶,賴青衫是戶主,就是當家的,自然什麼話都該聽他的。
“咱們無親無故,而且平日……”賴青衫語氣淡然,“咱們可沒什麼交情,是吧馬德?”
馬德一時無言以對。
豈止沒有交情。
他們東武郡來的屯民,仗著人多勢眾,平日沒少佔賴青衫的便宜。
早知有朝一日會求到賴青衫,就對他好一點了。
可現在說這些都沒用,馬德弱弱地問:“要……要多少錢?”
“你有多少?”
馬德從床底下抱出一隻瓦罐,從裡頭搜搜尋索,從裡頭掏出了七八十文:“就這麼多了。”
“你婆娘一條命,就值這麼多?”
“可我沒有了。”馬德哭喪著臉。
“家裡有米嗎?”
“有,還有些陳年米。”
賴青衫接過馬德手裡的銅錢,說道:“再給我拿一斗米!”
馬德點頭哈腰去拿。
陳年米就陳年米吧,家裡沒米了,不能總吃芋頭。
養著五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賴青衫也不管是不是趁人之危了,他不是白蓮花,沒那麼偉大,總要先顧好自己小家的。
何況,真要把馬大嫂送去縣裡治病,那可不是七八十文錢和一斗米就能解決的了。
趁著馬德拿米的空檔,他又起身轉了轉,看到牆腳放著一隻籮筐。
半筐都是野菜。
“這些野菜我也要了!”
馬德沒有反對,笑道:“你要,就全拿走,不夠我還可以給你挖,只求……你們能救我婆娘。”
躺在床上的馬大嫂,生無可戀,早知如此,她就不跑到賴青衫田地裡挖野菜了。
挖了也是白挖。
馬德將一斗米,拿著一隻打了補丁的布袋裝好,遞給賴青衫。
賴青衫掂了掂,才對鍾璃點點頭。
鍾璃這才從針包裡取出銀針,在給馬大嫂施針。
門口圍了一群村民,幾個跟馬德交情比較好的村民,已經踏足入屋,盯著鍾璃怎麼給馬大嫂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