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叔叔的“狂野”,劉秘書還是有點兒誤會了,他以為張叔叔是喜歡“來根小煙兒”或者“整點兒薯條”,實際上張叔叔根本沒有那個概念。
他自打從部隊裡出來之後,一直就窩在鄉下中學當一隻默默無聞的傻叼,真要是琢磨著撈錢,根本不會在東圩港中學折騰那麼久。
問劉遠山有啥好處,其實是給好大侄兒問的。
就是讓劉遠山想差了,於是斟酌了一番之後,說道:“張總,以沙洲市教育投資公司的情況,是有希望把組織關係移到江寧市的。對於張總來說,這就有了進步的空間……”
“啊?進步的空間?”
“呃……怎麼了?張總,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我都四十來歲了,我還進步個毛啊。”
“……”
你個二胡卵子你搞什麼啊?!
這下劉遠山徹底懵了,他都不知道這天該怎麼聊。
合著你就不想進步唄,你不想進步你整這麼多業績出來幹什麼?!
你這不是瞎胡鬧麼!!
你不想進步,你副總給我做啊!
劉遠山摸清楚張正東的牌面之後,羨慕得雞兒發紫,他要是有一個這麼逆天的侄兒,他敢暢想步步高昇、一路高升,甚至敢暢想去京城浪一圈。
“張總,您真的對自己的事業發展,就沒有更遠大的夢想?”
“夢想個雞毛,我這兩年就一句話概括:張安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嗦著嫩花生的張叔叔一臉坦蕩,“別的一律不管。我就這水平,學的兩句外語,還是他逼著我學的,天天在外面人模狗樣、西裝筆挺,我是真的不習慣,但沒辦法,被逼著這樣搞……”
埋怨起來的張叔叔跟祥林嫂一樣,然後自顧自拿著冰鎮啤酒滿上,又給劉遠山滿上,兩人就這麼閒聊。
其實說起來兩人在過去的幾十年裡,根本就沒有交集,但因為這“老東北”的環境實在是太適合寒暄敘舊了,於是沒有舊也硬敘,“花毛一體”的魅力就在於上手,同一個盆裡刨食兒,那就是朋友了。
大概是覺得杯子不過癮,索性兩人開了瓶子對著吹,“叮”了一下,啤酒瓶輕碰,兩人各自對瓶吹。
哈~~
過癮。
這啤酒還真不是什麼常見牌子,而是“玉泉啤酒廠”的特釀,口感是頂級的棒,就是產量低,只能區縣銷售,出不了東北。
老闆娘能拉過來的其實也不算多,有個三百來箱,是跟著託運過來的。
也就張正東來了,才會拿出這“玉泉特釀”。
劉遠山跟張正東嘮上頭,也有這好酒的作用,酒不上頭,但助興。
關鍵劉遠山還以為這是本地的啤酒,納悶沙洲人是不是有病,這麼好的啤酒怎麼就不知道往外賣呢?
“……張總,我是真羨慕你啊,你有個好侄兒。”
“可惜不是我兒子啊。”
“說的是,我要是有這樣的兒子,我十年之內在江寧橫著走!”
“那肯定的!來,吃肉吃肉,這家的大骨頭用的是東北醬,非常好吃。等一下再讓老闆娘切兩斤手擀麵,醬汁一拌,不要太靈光……”
劉遠山恨不得抽自己耳光,這小嘴兒平時挺緊的啊,這他媽張正東在酒裡下藥了吧?!
結果還是聊得飛起,偶爾老闆娘還過來加點兒小菜,還別說,正常五個人才能吃得完的量,兩人居然幹了個七七八八,尤其是老闆娘有個剛初中畢業的外甥過來幫忙做燒烤,時不時還有燒烤端上來。
擼串兒!
開擼!
鐵籤子跟刺刀似的,兩人炫了起碼實打實兩斤以上的肉,消化不良是註定的。
尤其是還幹了半箱啤酒,坐那兒就不住地打飽嗝。
然後就去了新東圩港中學的校醫院躺著繼續聊,一人一張床位。
值班醫生無力吐槽歸無力吐槽,還是給張正東和劉遠山做了腹部按摩。
健胃消食片沒給,沒辦法,兩人喝了酒。
緩過來之後人是舒服了,但睡不著,於是兩個大老爺們兒在凌晨一兩點鐘,在狀元街軋馬路,把晚上過來吃夜宵的保稅區小情侶都看傻了。
連“老東北”的老闆娘都一臉懵,什麼情況啊這是?
要不你們在我店裡殺只雞然後磕一個唄。
繼續擼串兒!
開擼!
這次沒喝酒,整了點兒茶葉水,老闆娘還放了陳皮、山楂,讓他們消消食兒。
來這裡開店一年多了,老闆娘是真沒有見過哪怕一個酒蒙子,鬧事兒的也沒有,出現就被打走,這裡全職保安三十多個,兼職保安一百多個,還都是嶺西來的小夥子。
什麼本地的外地的,不管,他們就聽“大表哥”的。
倆老男人就著前半夜的酒話繼續聊,主要是劉遠山這個秘書業務水平確實高,覆盤了張大安的操作之後,讓張叔叔有一種題庫灌頂的感覺。
別問為什麼不是醍醐灌頂,他侄兒只整題庫!
“我日,原來張安還把城南中學的丁耀邦給算計到了啊?”
“順手的事兒。”
啃著骨肉相連,劉遠山手指點著桌面說道,“他不需要曉得是誰往上煽風點火,上眼藥這種事情,哪裡沒有啊?隨時都有。他要做的,就是誰冒頭踩死誰。你說的這個丁耀邦,這輩子翻不了身了,就算不是在城南坐板凳坐到死,也不可能進步有位子。很簡單的事情,丁耀邦進來,誰主張的,誰就是在打張安的臉,也是不給你面子,對不對?”
“是嗎?”
“……”
給張正東覆盤的劉遠山無語的同時,內心再次感慨:這叼人命好的一逼!
之前劉遠山還琢磨著跟張正東搞點兒共同進步,現在他也沒了那個心思,單純覺得張正東這個人真不錯。
沒啥心眼子,也不傻,待人挺真誠的。
值得交個朋友。
在江寧的名利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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