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來到五點半。
已經進入九月的四九城,暑氣漸消,天空像是被水洗過一樣透亮,西沉的日頭不再像盛夏時那般灼人,變得溫柔起來,像一顆熟透的柿子,軟軟地掛在天邊。
早就提前收拾好東西的葉青聽到下班鈴聲響起,立即拎起提包跟網兜,快步來到他師父跟前,隨手接過對方手裡的飯盒,問:“咱怎麼去啊?師父。”
“你先跟我回家取腳踏車,等會兒你騎車帶我。”白峰背起手,踩著八字步慢慢悠悠的往外走。
“成。”
葉青亦步亦趨的跟上,師徒倆隨口聊著今天與門多薩談判的內容,往樓下走去。
等身邊人少了些時,白峰突然側了下頭,輕聲對他叮囑道:“翻譯那小子人性不成,以後你跟他交往留點神。”
“唉,知道了。”葉青笑著應聲,其實不用白峰叮囑他也不會跟那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傢伙深交。
白峰提了一句後就沒再多說,他也清楚,自己這個徒弟精著呢,有些事不用說太多,一點就透。
而後師徒倆又繼續說說聊聊下樓,不一會兒就到了街對面的朝陽庵家屬院。
來到白峰家樓下後,一向能躺著就不坐著的他就邁不動步了,扭頭對葉青指使道:“你上去吧,把飯盒給你師母,再把腳踏車鑰匙拿來。”
“得嘞。”
葉青對此也沒啥不情願,當徒弟給師父跑個腿兒再正常不過了,當即甩開大長腿上了樓,很快就來到他師父住的二樓。
朝陽庵家屬院基本都是筒子樓,房間的格局裡就沒有廚房這一說,各家做飯要麼去公共廚房,要麼在自家門口的樓道里支個桌子,擺上煤油爐,或者蜂窩煤爐子。
這時正好是各家主婦做飯的時候,樓道里到處都飄著煤油、煤煙、油煙的味道,嗆的人直打噴嚏。
白峰他家就是在自家門前弄了個桌做飯,不去公共廚房跟人搶地方。
此時葉青師母陳紅正在門前準備著晚飯,他湊上前瞅了瞅,笑嘻嘻的道:“這醬茄子味兒不錯啊,師孃。”
“青子?”
陳紅已經見過他幾次了,對丈夫的這個很會來事的大高個徒弟也挺喜歡,當即熱情張羅道:“你師父也真是,早點告訴我你要來啊,我這也沒弄啥菜,那什麼,你先進屋坐著去,我給你們炒個雞蛋,炒盤臘肉,完了再弄盤花生米下酒……這回就先將就著,下次你要來提前說一聲,師孃給你燒排骨。”
“您別忙了,師孃,我今兒不是來混飯的,等會兒我跟我師父下館子去,我來拿腳踏車鑰匙。”葉青忙道。
“啊,那你自己進屋拿去,就在五斗櫥第一層呢。”
“得嘞。”
葉青扭頭就熟門熟路的進了屋,先把白峰飯盒擱到飯桌上,才來到五斗櫥前,拉開第一層抽屜,一搭眼就看到了裡面的腳踏車鑰匙。
除此之外,裡面還有一些零鈔跟各種生活類的票。
可見他師孃也是真沒把他當外人。
葉青見狀笑了笑,伸手從裡面拿出鑰匙就合上抽屜,抹身出門跟陳紅招呼了一聲,一溜煙下了樓。
與白峰匯合後,倆人來到車棚,推出一輛落滿了灰塵的腳踏車。
“您這車多久沒騎了?”葉青見了趕緊看了看車胎,見氣兒還挺足,這才鬆口氣,隨即拿出手絹擦拭起車子上的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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