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指揮大隊成員分肉的孫奎民看到伯小今後,滿臉堆笑,走過來興奮地說:“鄉親們已經好幾年沒吃過肉腥了,你看他們,比過年都高興!”
伯小今悄悄把他拉到一旁去,說:“孫隊長,提到過年,這眼瞅著沒有幾天就要過年了,咱村該咋辦啊,人望花屯的救濟糧都發了,咱們村啥時候發?”
孫奎民一愣,說:“沒有聽說又救濟糧的事情呀,咱龍山公社已經災荒好幾年了,哪有糧食再救濟呀,都是自己想辦法渡難關的。”
伯小今眼珠子一轉,心想:看來張建林那傢伙是用大隊的存糧騙玉梅的,他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隨後又接著問道:“那我聽說今年過年大隊準備殺年豬,是真的嗎?”
孫奎民滿臉愁容地說:“也不知道是誰傳的,咱大隊已經十年沒養豬了,哪來的年豬可以殺呀?”
“我聽說中央正在準備修正一些逆流期不合理的政策,以後我們可以隨便養殖了,而且不嫌數量。”
“唉,人都吃不上飯了,哪還有東西餵豬啊,等以後再說吧。”
“隊長,這眼瞅著快過年了,總得讓鄉親們過好這個年吧。”
孫奎民看著伯小今平靜的臉,突然問道:“你是不是有啥想法,不妨直說。”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孫隊長的眼睛。”伯小今恭維了一句,又接著說:“我是這麼想的,
既然這山林是國家的,也就是說人民都有權利進去捕獵,與其在家裡受餓,不如咱組織隊伍進山打獵去呀?”
孫奎民見伯小今也是一心誒小皮溝著想,所以也就沒藏著掖著,說:“你還小,可能有些事不知道,這林子啊其實是可以進去捕獵的,而且早先年的時候我們村還有專業獵人。
只不過後來專注於生產,實行生產隊模式,多勞多得,慢慢的就沒有去打獵了,以至於老一輩的獵人沒了後,就再也沒有會打獵的人了。”
“我想去試試,如果運氣不錯的話,我希望幾年鄉親們都能過個好年。”伯小今說。
“我知道你想為大傢伙做點事情,但是進山真的很危險,沒有老獵戶的帶領,進去了很容易迷路,一旦困在裡面出不來,後果不堪設想。”孫奎民憂心地說。
“沒事,我已經有經驗了,而且你忘了我說過我在林子裡遇到過一個獵人嗎,不過我只有一個要求。”伯小今說。
“你說。”
“不管打來多少獵物,我都會拿出去一大部分給生產隊,分給各家各戶,但是剩下部分由我自行支配,生產隊不得干涉我,我也不希望再出現今天這種事發生。”
孫奎民拍著胸脯說:“這個你儘管放心,只要你能打來獵物,後面的事情交給我處理,誰要是再敢亂說,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說完後,他又問道:“不過,真的很危險,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孫奎民感覺好像不認識伯小今了,他的一言一行,都跟以前大不相同,要不是看著他長大,他真懷疑伯小今以前的傻都是裝的。
見他心意已決,孫奎民這才說道:“對了,既然你真有這方面的打算,我有樣東西要送你。”
說完便帶著伯小今去到一間倉庫,伯小今老遠就看見掛在牆上的那張弓,看著有些年頭了。
“現在年輕人很少有人願意再幹這種事了,畢竟太危險了,山裡什麼野獸都有,弄不好自己反倒成了它們的口糧。”孫奎民一邊說著一邊摘下那張弓。
“這弓很老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你先拿去用。”
伯小今歡喜地接過來,輕輕拭去弓背上的灰塵,撥了下弓弦,依然勢大力沉。
孫奎民見伯小今很喜歡,於是也就放下心來了,隨後又從旁邊找來箭袋,裡面只有三支箭了,而且已經鏽跡斑斑。
“謝謝孫隊長。”伯小今興奮地說。
“咱們村的獵槍都上繳了,眼下也就只有這把弓箭能用了,希望能幫到你吧。”
伯小今愛不釋手地把弄起來,這些箭頭稍微處理一下就能用,這簡直就是瞌睡碰枕頭,正是時候啊。
從大隊院離開後,伯小今先是回到家裡看望了下父母。
雖然在大隊院的時候幾位哥哥沒有當面讓他下不來臺,但是回到家裡後,透過他們幾個人看他眼神和跟他說話的語氣不難看出。
他們很生氣,那麼多肉,夠他們一大家子人吃到過年後了,可是卻被這個敗家玩意全給分出去了。
好不容易剛過上的小康生活,瞬間被打回原形,這種落差感讓老二幾個人無法接受。
伯小今知道解釋得再多也沒有用,大家沒肉吃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人心就是這麼脆弱,給他們送肉來的時候,一個個的歡天喜地,可是要再從他們口中把肉拿走,那就是他們的仇人。
好在父親是支援他的,而且老五和老六也是支援的。
伯小今接下來要計劃進山去打獵,到時候少不了幾位哥哥們的支援,而且以後要致富,必須得家庭和睦。
這也是他無法割捨的,不能說因為不喜歡他們就能像對付敵人似的,要麼老死不相往來,要麼徹底消滅他們。
親情這東西,是伯小今以後必須要面對和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