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有你什麼事?一邊給我待著去!”張建林滿臉都是對說話的那人嫌棄的表情。
“哎呦,疼死我了,劉大夫,你快趕緊幫我想想辦法。”
劉大夫讓助手給他拿來消毒工具,雖然他知道現在無論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但還是硬著頭皮幫他清理傷口。
“你們快把你爹抬到那張床上去。”劉醫生跟張建林兩個兒子說道。
隨後端著一個搪瓷盤走過去,兩眼炯炯有神,盯著他的傷口,暗自嘆了聲氣。
張建林正好被咬在膝蓋上面,兩條腿裡裡外外有十幾處傷口,真的是觸目驚心。
有好幾處傷口是硬生生給他撕咬下來一塊肉啊,在斷茬處的傷口邊緣,肉刺都已經發白,而且變得質地堅硬。
這個硬不是結痂的那種,而是跟變了質的肉芽似的,一根根矗立著,讓人看了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劉醫生拿著棉籤在上面塗抹酒精時都能明顯感覺到肉芽在蠕動,還伴隨著陣陣惡臭,幸虧他戴著口罩。
“大夫,我爹他沒事吧……”張建林大兒子張守法怯生生地問道。
劉醫生給他的兩條腿都塗滿了碘伏,眼神中充滿了不安。
由於張建林兩條大腿都是傷口,而且已經接近潰爛,所以來的時候也沒穿褲子,就提在膝蓋處,能看到他的大腿肌肉都開始變色了。
見大夫始終都不說話,張建林也慌了,問道:“劉大夫,你跟我說實話,我這到底怎麼樣了啊,能治好不?”
“是啊大夫,我爹他到底怎麼樣了呀。”他大兒子也滿臉關切。
劉大夫費了半天勁才終於給他的傷口消完了毒,直起腰來,說:“咱們衛生所條件有限,我只能給消消毒,然後給打一針抗生素,你們最好還是去趟大醫院吧,別耽誤了。”
“啊?真的有這麼嚴重嗎?”張守法焦急地說道。
“要是剛被咬了就趕緊來消毒,處理傷口,也許會好一些,你看他們也都是被老鼠咬的,哪有你爹的嚴重?”
劉大夫摘下口罩,滿臉愁容地說道。
此時張守法突然指著他爹怒道:“你看看你,現在好了吧,我讓你再嘚瑟!”
老二張守國也終於開口說話了,“你怎麼跟爹說話呢?”
“要不是他自己作,能被咬成這樣嗎,被咬了都不好意思來治病,耽誤了治療時間,這下好了,傷口感染潰爛,都滿意了吧?”
整個衛生所都在聽他們兄弟倆的吵架。
劉醫生喝道:“你們現在還有時間爭吵?還不趕緊想辦法去縣城大醫院給你爹治病,快去啊!”
兄弟兩個人這才慌不迭失地用大衣裹了裹張建林,一起架著他出了門,放在拖拉機後鬥裡,在一聲“嗵嗵嗵”的震天響中走遠了。
金城縣有二十三個公社,其中縣城以北的八個公社全都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鼠患,而縣城以南的十幾個公社卻安然無事。
這件事很快便引起了縣領導的重視,組建了臨時工作小組全面組織滅鼠運動。
要求所有受災的公社上報財產損失情況,而各公社又要求下面所有的生產大隊上報受損情況。
當彭亞松拿到各生產大隊報上來的資料後頓時傻眼了,全公社下面一十八個大隊,無一倖免,受損最嚴重的居然是小皮溝。
這還是他這個公社書記提前開了幾次聯席會議,要求各大隊務必要做好防患工作的結果。
最關鍵的是,最先提出這個意見的居然是受損最嚴重的小皮溝大隊伯小今。
彭亞松簡直快要氣瘋了,下面就是這樣執行的,這個隊伍還怎麼帶?
“老七,我總覺得這樣做不大妥,我這心裡啊老是不得勁,你說咱明明沒怎麼受損,你為啥讓我報那麼多損失呀?”
小皮溝大隊院,孫奎民一臉不安地看著伯小今,說道。
“我這是保護你,孫隊長,你咋還看不出來呢。”伯小今說。
其他大隊委的同志們也都滿臉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孫奎民越發不懂了,問道:“保護我?這話從何說起呢?”
伯小今說:“你想啊,全公社所有生產大隊都遭了殃,很多大隊的糧食種子都被吃了個精光,老百姓的房舍也都因為放火燒老鼠而被燒了大半,這時候我們要是報上去安然無恙,那得遭來多少人的嫉恨?
如果只是嫉恨那還好說,最主要的是上級肯定會根據這次受損情況給予一定補助的,咱要是不報點損失,那就恐怕連湯都喝不上嘍。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