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肝臟和腎臟,富含尿酸和獨特的氣息,這是哺乳動物的訊號。而魚的內臟,則散發著水生環境下的同類訊號和油脂香氣。”
他從庇護所外找來一塊邊緣相對鋒利片狀頁岩,又拿起一塊圓潤的鵝卵石,這便是他處理這堆“生物廢料”的專屬工具。
先是用那塊頁岩石刀,將這些半解凍的內臟,幾條毛鱗魚,耐心地砸成一灘混合肉糜。
這個過程並不雅觀,深紅色的肝臟、灰綠色的腸道、白色的脂肪組織,在他有力的捶打下,混合成一灘色彩斑駁、氣味極其複雜的肉醬。
甚至會拿起一段松雞的腸子,用石刀的側面像刮管子一樣,將裡面半消化的、散發著濃烈植物發酵酸香的內容物也一併刮入其中,這才是對雜食性魚類最致命的誘惑。
他繼續解釋道,“單純的血液和內臟糜,在水下會迅速被衝散,作用時間太短。在零度的水溫下,水流會很快帶走它們。我需要一種黏合劑,讓這頓大餐能持續的更久一點。”
他早已經有了想法,他拿起一根乾硬的根莖,“香蒲根,這些就是純粹的澱粉。在野外這就是最高階的黏合劑,能讓鬆散的餌料變得緊實,減緩它在水中的溶解速度。”
然後將幾根乾燥的香蒲根放在另一塊石板上,用那塊作為錘子的圓石,開始用力地研磨捶打。
石頭與乾燥纖維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他的動作沉穩而有力,很快將根莖徹底粉碎,直到它們變成一堆手感細膩的灰白色粉末顆粒。
一切準備就緒,他開始進行最後的混合,這一次,他要製作兩種不同配方的餌料。
他的目光轉向了壁爐旁,那裡一直放著的一塊皂石板,這就是他最理想的低熱反應臺,它不斷地接受著壁爐的輻射熱,整個石板都均勻地保持著一種溫熱乾燥的狀態。
然後,他將那堆混合肉糜中的大部分,特別是魚和松雞的內臟部分,用木勺舀到這塊溫熱的皂石板上。
沒有劇烈的“滋啦”聲,也沒有焦糊的白煙。皂石均勻而溫和的熱量,滲透進肉糜中,讓其微微收縮。他用木勺耐心地在石板上進行碾壓和翻炒,讓熱量均勻地傳遞到每一絲組織中。
對著鏡頭解釋這個看似多餘的步驟:“我並不是要把它炒熟,高溫會破壞很多蛋白質的結構,反而讓氣味流失,我只是利用低熱,讓內臟中的脂肪和組織液微微滲出。”
“這個過程能打破細胞壁,讓包裹在裡面的氣味分子,比如氨基酸和酯類,更容易地釋放到水中,這會極大地增強它的初期擴散能力。”
當瀰漫出一股濃烈到幾乎刺鼻的腥羶和焦香混合的氣味時,他才從工作臺旁,拿起了那個裝著松雞血的防水收納袋。裡面的血液早已凝固成一塊暗紅色的不規則冰疙瘩。
(ps:我也是第一次看凍血)
他沒有試圖將其融化,而是將這塊“血冰”放在另一塊乾淨的石板上,用之前那塊作為錘子的圓石,小心而用力地將其敲碎,砸成一堆深紅色的,如同石榴籽般的碎冰粒。
然後,將這些血碎粒分出一大半,毫不猶豫地撒在溫熱的皂石板上,與那灘正在微微冒著熱氣的內臟肉糜混合。
血碎粒一接觸到溫熱的石板和肉糜,立刻開始融化,發出輕微的“滋滋”聲,但它並沒有變回均勻的液體,而是迅速分離。
淡黃色的血清先滲透出來,被肉糜和澱粉粉末吸收,而剩下的深紅色血凝塊,則像細小的肉粒一樣,與內臟糜物理性地混合在一起。
他用木勺快速攪拌,冰冷的血融化時帶走了石板一部分熱量,恰好防止了肉糜過熱。
最後,他將大部分研磨好的香蒲根粉末,分次均勻地撒入這灘半融化的混合物中,並用木勺用力地攪拌按壓。
奇妙的物理反應發生了,香蒲根的澱粉粉末,在血清的溼潤下,迅速吸水膨脹,發生了糊化反應,將血凝塊的碎粒和內臟糜緊緊地粘合在一起。
它像無數個微小的海綿,將血液和肉糜緊緊地包裹鎖住,原本鬆散的混合物,在他的攪拌下,逐漸變成了一團緊實而富有彈性的深紅色麵糰狀物體。
林予安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完成了!”他將這團水下專用的氣味炸彈從皂石板上刮取下來,放在一塊樺樹皮上,對著鏡頭展示他的傑作。
它看起來像一塊顏色深紅的粗糙糕點,表面還能看到血凝塊和內臟的痕跡,散發著一股極其強烈的腥味。
林予安用木勺的柄戳了戳那團緊實的麵糰狀物體,“你們看,香蒲根的澱粉已經完全糊化,形成了一個完美的緩釋基質。”
“它將那些血凝塊碎粒和複合內臟的味道牢牢地鎖在裡面,有足夠的重量,可以快速沉底。在水下,它會像一塊緩慢溶解的糖果,持續不斷地釋放氣味,把魚引過來。”
他沒有清洗那塊依然溫熱的皂石板,上面殘留的魚糜和血清是最好的基底。
然後,他將剩下以兔子內臟為主的肉糜全部堆了上去,又加入了剩餘的所有松雞血冰碎粒,還額外加入了幾條被砸爛的毛鱗魚。
他一邊用石刀的側面碾壓混合,一邊說道:“陸地捕食者對哺乳動物的氣味更敏感,但同樣無法抗拒高脂肪的誘惑。”
“所以這個配方,在保留兔子內臟提供的荷爾蒙氣息和松雞血的腥甜之外,用毛鱗魚的油脂,極大地提升了它的能量訊號。”
他依然加入了少量的香蒲根粉末,但用量遠少於水下餌料。
“這次的目的不是讓它變成堅硬的固體,而是利用澱粉的吸水性,將血清內臟組織液和魚油,調和成一種不會輕易被凍成冰坨,在低溫下依然能緩慢散發氣味。”
用木勺將所有材料攪拌均勻,得到了一團比第一份餌料柔軟得多,油光發亮,氣味更具侵略性的“誘惑軟膏”。
“這種形態,最適合用於陷阱。”他將這團軟膏也刮到另一塊樺樹皮上。
“它可以被分成小塊,直接放置在套索的觸發機關附近,或者塞進倒木的縫隙裡。”
“因為它的氣味爆發力強,實體又能讓被吸引來的動物停留更長時間,去啃食、嗅探,這就極大地增加了它們觸發陷阱的機率。”
做完這一切,他看著眼前這兩份誘餌,一份是用於水下大範圍打窩、如同硬質糕點的固態緩釋餌,另一份是用於陷阱精準引誘、如同油膏的濃稠爆發餌。
配方和形態都截然不同的作品,一種將命運重新掌握在手中的踏實感,油然而生!
他沒有立刻休息,而是藉著壁爐的餘光,開始規劃明天的行動。
“好了,夥計們,彈藥已經造好,接下來就是如何精準地將它們投放到戰場上。”
他對著鏡頭,很鬆弛的說道:“明天,天一亮就出發。計劃很簡單,首先去河邊,我會鑿開漁網附近的冰洞,將這塊固態的‘氣味炸彈’分成幾塊,投入漁網上游大約五米的位置。”
“這樣,水流就會帶著氣味,持續不斷地衝刷我的漁網,把整片水域變成一個巨大的嗅覺陷阱,水下的訪客多了,網住它們的機率自然也就高了。”
“然後,我會帶著這份‘誘惑油膏’進入森林。但我不會把它只放在一個地方,我會在陷阱的觸發杆上抹上一點,這是致命的誘惑。”
“同時,我會在那條兔道沿途的一些關鍵位置,都塞上一點點。我要做的,是創造一條無法抗拒的‘氣味高速公路’,把所有在附近活動的捕食者,都引導到我的陷阱陣裡來。”
“水裡和陸地,兩套機率增加系統同時啟用。”
他往壁爐裡填了一塊乾柴,橘色的火光下,他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現在,我們萬事俱備,只等明天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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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剛剛碼完字,還想放一些內臟圖片的,想想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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