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心也好,那些驕橫的突厥奴也罷,還有一干混吃等死的閒人,本就該清理出去!”
“只是先前腿傷未愈,又逢李泰發難,諸事纏身,未能立刻動手。”
他語氣斬釘截鐵:“大人放心。快則三五日,慢則十天半月,本宮必定動手,還東宮一個清淨!”
“絕不讓這些腌臢貨色,礙了你我的大事!”
魏徵緊繃的肩線似乎鬆緩了些許。
他那張刻板的面容上,嘴角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看來,這位太子並非只是嘴上說說。
“好!”
魏徵頷首,“殿下既有此決斷,老臣便助你一臂之力。”
“只要殿下這邊動起來,掃清門戶,朝堂那邊,射向東宮的冷箭,老臣還能為你周旋一二,擋下幾輪。”
他話鋒一轉,聲音壓低:“孔師今日回奏,陛下那邊必有波瀾。殿下,這正是您拿出行動,讓陛下改觀的時候!機不可失。”
李乾心頭湧過一股暖意。
這老魏,嘴硬心熱,說是提條件,其實已經在鋪路了。
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太重了。
他忍著腿上的不適,撐著身子,鄭重整理了下衣袍,對著魏徵深深一躬。
“魏公高義,承乾,銘記於心。”
他抬起身,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懇切:“日後,還請……老師,多多指教!”
“老師”二字入耳,魏徵那張萬年不變的石刻面容,有那麼一剎那,線條柔和了些許。
輔佐兩代儲君,見慣了人心鬼蜮,能讓他點頭的人,實在不多。
但他很快斂起那點波動。
聲音沉得像塊石頭,壓得人喘不過氣。
“殿下既然叫我一聲老師,”
魏徵開口,“有些話,我就必須說透了。”
“您今天邁出的這一步,腳下就是萬丈深淵。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
“陛下心裡怎麼想,沒人能打包票。”
“魏王那邊,早盯著您呢。不會讓您有好日子過。往後的日子,您說的每句話,走的每一步,都得掰開了揉碎了算計清楚。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魏徵的聲音裡透著股冰冷的嚴峻。
“否則,”
“別說那‘萬世太平’的宏圖偉願。您現在坐著的這個位置,能不能穩當,都是兩回事!”
李乾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鄭重地點頭。
“老師教誨,學生記下了。”
書房裡安靜下來。
只有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被窗格切得一道道,落在地上。
空氣裡瀰漫著一種無言的默契。
也壓著一股沉甸甸的危機感。
魏徵的加入,無疑是及時雨。
但李乾心裡清楚,真正的硬仗才剛開始。現在最緊要的,是得把自家這東宮給收拾利索。
說出去的話,得立刻變成行動。第一個要動手的目標……
稱心。
李乾嘴角泛起一抹冷意。
那就拿你開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