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館的規模遠超眾人想象。除了地面上的演武場和廂房,地下竟然還挖有數層密室。一箱箱碼放整齊的兵器被抬了出來:制式橫刀、精鐵長槍、強弓勁弩,甚至還有數十副打造精良的鐵甲。寒光閃閃,令人心驚。
“統領,您快來看這個!”
一名衛士氣喘吁吁地捧著個半尺見方的木匣子跑過來,匣子看著不大,卻壓得他胳膊直抖。
常勝接過,入手一沉,他撬開銅釦,幾枚鐫刻著狼紋的玄鐵牌子,還有些從未見過的機括零件,散發著幽冷的光。
他拿起一枚令牌,上面的紋路,和太子殿下先前在殿上拿出來的那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挖地三尺也給我搜!所有犄角旮旯都不能放過!”常勝的聲音在空曠的演武場上回蕩。
地底下,竟然還藏著數層密室。
一箱箱碼得整整齊齊的制式橫刀、磨得鋥亮的精鐵長槍、拉開就能射穿牛皮的強弓勁弩,甚至還有幾十副泛著烏光的鐵甲,從暗無天日的地下被陸續搬了出來,那股鐵器特有的冰冷氣息,激得人汗毛倒豎。
趙磐臥房的牆壁裡,一個不起眼的暗格,塞著好幾本厚實的冊子,翻開一看,全是人名,密密麻麻的,後面還用小字標註著籍貫、來歷,甚至還有平日裡的操練成績。
旁邊還散著幾卷用油布包好的羊皮圖,長安城裡哪條道重要,哪個坊的守備如何,甚至連一些朝中大員府邸的角門、狗洞都畫得清清楚楚。
糧草庫裡的存貨更是嚇人,糧食、布匹、藥材堆成了小山,足夠幾百號人嚼用好幾個月。
賬本也翻了出來,每一筆進出都記得明明白白,雖然許多用了代號和隱語,但順藤摸瓜,總能牽扯到魏王府那頭去。
“我的乖乖,這哪是練劍的地方,這他孃的是個軍火庫啊!”一個金吾衛的校尉,平日裡也是見過大陣仗的,此刻卻覺得後脖頸子直冒涼氣。
一車一車的東西從靜心劍道館裡拉出來,一隊一隊垂頭喪氣的死士被押著送往大理寺和刑部大牢,長安城像是炸開了鍋。
老百姓們這才咂摸出味兒來,感情這天子腳下,太平盛世的表象底下,還真有人敢藏著這麼大的禍心。
李世民盯著常勝呈上來的單子,還有那幾本要命的名冊和圖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那張臉,比鍋底還要黑。
那上面羅列的數目,那圖紙上標記的方位,樁樁件件,都戳著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事實——他那個平日裡最得意的青雀,野心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原先只當李泰是少年心性,被捧得高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動了些不該有的念頭,哪裡想到,這小子是真敢幹啊!
“好,好得很吶……朕的好兒子!”李世民的手攥得死死的,骨節都泛了白,一股子無名火混著說不清的失望,在他胸口裡亂竄,堵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先前還覺得,將李泰廢黜流放,已經是頂格的處罰了,現在看來,若不是李乾那小子機警,提前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這長安城,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亂子!
天剛矇矇亮,宮裡就傳出了話。
靜心劍道館,燒了。
火舌舔舐著雕樑畫棟,很快便將這座藏汙納垢的巢穴整個吞了進去,黑煙扶搖直上,卷著刺鼻的焦糊味,幾里地外都能瞅見那沖天的火光和滾滾的濃煙。
整整燒了一天一夜,那火才算慢慢歇了下去。
曾經氣派的劍道館,如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斷壁殘垣,風一吹,嗆人的灰燼撲簌簌地落下來。
這場大火,也讓長安城裡那些個心裡長草的傢伙們,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巴掌,也讓各方勢力重新掂量了一下東宮的份量。那位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太子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要人命的。
東宮,書房。
常勝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細細回稟了一遍。
李乾擱下手裡看到一半的《左傳》,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
“做得不錯。”他聲音平平,“繳獲的那些名冊和圖紙,謄一份清楚的,給父皇送過去。”
“喏。”常勝躬身應了,又遲疑了一下,“殿下,那些抓起來的死士,如何發落?”
李乾的視線投向窗欞,外面天色將明未明,有幾縷熹微的光正艱難地從雲縫裡擠出來。
“罪無可赦的,依律處置。被裹挾的從犯,酌情辦吧。至於那些前隋影狼衛的殘黨……”他頓了頓,聲音裡滲出幾分寒意,“一個都別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