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頭放著幾份密報,李乾隨手拿起一份,上面寫著幾個名字和模糊的落腳處。據說這些人跟前隋楊家有點瓜葛,最近還搭上了魏王府的線。
“前隋餘孽?”
他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
養死士是犯忌諱,可勾結前朝的鬼魂,那是要命的。
要是能拿到確鑿的證據……
他沒說話,只是拿起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了幾個字。
摺好,叫來貼身內侍。
“這東西,想法子送給咱們西市錢莊那邊的眼線。”
“告訴他,不計代價,把這幾個人的老底給我翻個遍。”
“他們跟魏王府那些人,到底是怎麼勾搭上的,一個細節都不許漏。”
內侍躬身應下,沒發出一點聲音就退了出去。
窗外,夜色濃得像墨。
他知道,自己這張網越是收緊,李泰那邊的反撲只會越發瘋癲。
可他不怕。
這場較量,他早就準備好了。
不光要贏,還得贏得漂亮。
他要讓阿耶瞧瞧,讓滿朝文武瞧瞧,讓天下人都瞧瞧。
他李承乾,不是那個只配被關在東宮的廢人。
他有手段,有心智,他才是最該坐上那個位置的人。
這已經不是爭寵了。
這是你死我活。
而他,搶先落了一子。
李乾扶著桌沿站起來。
慢慢試著走了幾步。
腿傷好得不錯,雖然還有點瘸,總歸不用被固定在輪椅上了。
每一步都踩得實實在在。
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夜風撲面,涼得透骨。
像刀子。
“青雀啊……”
他輕聲喚著那個名字。
“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過了幾天。
西市錢莊那邊透過他們自己的路子,遞過來一個不起眼的訊息。
說最近城南那邊,老有些奇奇怪怪的江湖人在晃悠。
花錢倒是大方,可身份捂得死死的。
時不時跟一些小鋪子做點買賣。
買的都是些藥材、鐵器之類的。
量不大,但挺頻繁。
付賬的錢裡頭,夾著前朝的舊錢。
李乾看著情報,指尖在那幾個“前朝鑄幣”上點了點。
跟他的猜想對上了。
“殿下,蘇侍郎那邊還提了一嘴,”常勝從外面進來,身上帶著夜露的氣息,“那些人好像對城南的地形熟得很。”
“跟回自己家似的。”
常勝是跟著東宮衛士出去轉了一圈剛回來。
“常客?”
李乾揚了揚眉毛。
“讓他們盯緊了。”
“這幫人,不是普通的江湖油子。”
常勝應聲,趕緊又派了人出去。
東宮的衛士,個頂個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
跟蹤藏匿這種事,閉著眼都能辦到。
他們就像是藏在暗影裡的狼,無聲無息地咬住了那幾撥人的蹤跡。
果然,這幫傢伙警惕得很。
碰頭、交易都挑沒人煙的地方。
路線和時間也老變。
他們跟城南那個叫靜心劍道館的地方,好像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有時候大半夜的,就瞧見模糊的人影往裡鑽。
有時候看著挺平常的貨物,結果送進了劍道館後院。
那天傍晚。
常勝手底下兩個最能幹的斥候,在個廢棄的窯廠邊上,盯上了一個鬼鬼祟祟的漢子。
那漢子正跟另一個人交接個包裹。
交接完了,眼看就要分頭溜號。
窯廠頂棚年頭太久了。
“轟隆”一聲,塌了個角。
碎瓦土灰落了一地。
突來的動靜把那兩人都嚇了一跳。
拿包裹的漢子下意識把東西往懷裡猛地一揣。
另一個人撒腿就跑。
東宮的斥候瞧見這陣仗,沒猶豫。
一個追跑的,另一個撲向了拿包裹的漢子。
沒多久,一場短促的廝打。
拿包裹的漢子身手是好,可到底寡不敵眾。
後面趕來的另一個斥候也加入了戰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