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傳話給蘇家,讓他們把九龍坡遇襲的事鬧大些,貨物損失,護衛死傷,怎麼慘怎麼說。蘇侍郎該哭就哭,該上本就上本。”
他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波瀾。
“另外,把這些供詞,挑些不那麼要緊的,弄個‘精簡版’出來,再配上幾件看著普通的物證,也該給父皇送份‘禮’了。”
魚兒咬了鉤,是時候慢慢收線了。
書房裡,燈火搖曳。案上攤著幾份供詞,旁邊是一堆從九龍坡蒐羅來的物什,透著股涼氣。
這些,能讓李泰難受一陣子,但還不夠。
李乾的手指在那些物證上輕輕劃過。他需要一根更結實的繩子,把李泰和靜心劍道館那些腌臢事徹底捆死。
紇幹承基,這顆早就埋下的釘子,該派上用場了。
“常勝,”李乾拿起一枚獸首令牌,又隨手放下,“去,讓咱們那位‘朋友’,也該出來透透氣了。”
常勝身子微微一躬:“殿下說的是……紇幹承基?”
“嗯。”李乾應了一聲,“孤要他,親手把李泰送進坑裡。”
常勝心領神會。這招,高!
隔天下午,東宮演武場上,喊殺聲震天。
紇幹承基揹著手,在操練的隊伍間踱步。
常勝穿著身利落的短打,像是剛練完一輪,額角還掛著汗珠子,從演武場另一頭走過來,眉頭微微鎖著,像是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
“常統領,這是遇上什麼煩心事了?”紇幹承基停下腳步,語氣平常地問了一句。他在東宮裡頭,向來不多言多語,但這並不妨礙他豎著耳朵聽各路訊息。
常勝站住了,抹了把汗,長長出了口氣,那模樣,活像是憋了一肚子話沒處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唉,紇干將軍,甭提了。”他擺了擺手,“這陣子,東宮裡裡外外,都不怎麼消停。”
紇幹承基眉毛挑了挑,臉上卻沒什麼變化:“哦?常統領這話怎麼說?難不成,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打東宮的主意?”
常勝朝四周迅速掃了一眼,這才湊近了些,嗓子眼兒裡透著一股子刻意拿捏的神秘與憂慮:“紇干將軍,有個事兒,殿下不讓外傳,可我這心裡頭,實在是七上八下的。”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字句,“您聽說了嗎?九龍坡那邊,蘇家的商隊,前些日子出事了,折損得那叫一個慘。據說是跟城南哪個武館有瓜葛,殿下為此龍顏大怒,責令我們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城南的武館?”紇幹承基端著茶盞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頓,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常統領此話怎講?長安城大大小小的武館,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不知是哪一家惹了麻煩?”
常勝重重嘆了口氣,眉宇間盡是“力不從心”的愁苦:“唉,殿下也只是給個大致方向,說是在城南。具體是張三還是李四,還在一家家地過呢。”
“只聽說那家武館藏得深,背地裡養著一幫亡命徒,還跟些不三不四的江湖人不清不楚。這事兒,難辦啊!殿下這幾日,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