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亶、常勝兩人垂手站在一旁,臉色都挺沉重。
“蘇卿,”李承乾指著堪輿圖上那條從長安一直延伸到涼州的漫長紅線,“後勤的事,本宮已經有了全盤的打算。”
他吸了口氣,頭一回把自己琢磨出來的革新法子,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第一,所有軍需物資,從打包封裝起,就要統一大小,統一標記,我管這個叫‘流水線標準化封裝’。這麼一來,不管是裝車、卸貨,還是清點數目,都能快上不少,出錯也少。”
蘇亶聽得一愣,這詞兒新鮮,可仔細一琢磨,嘿,還真有道理。
“第二,從長安到前線,沿途設秘密的補給驛站,本宮叫它‘秘營’。每一段路,都交給專人負責,一站一站往下傳,責任到人。哪個環節出了岔子,立刻砍頭問罪!這叫‘分段運輸,責任到人’。”
李承乾說話斬釘截鐵,“所有管後勤轉運的人,不管他是官是民,一律按軍法處置!”
常勝眼裡閃過一道光,這種狠辣手段,確實是太子的風格。
“第三,所有車輛、民夫,統一調派,賞罰要分明。誰能提前把東西運到,重賞!哪個敢偷懶耍滑,耽誤了軍機大事,嚴懲不饒!”
蘇亶聽得心裡直打鼓,太子這些法子,聽都沒聽說過,可細細一想,一環扣一環,全都打在七寸上。要是真能這麼推行,那效率,簡直不敢想。
當天夜裡,天上的星星也沒幾顆亮的。
第一批裝著新做的“行軍餅”、高濃度酒藥還有些改良軍械的輜重車隊,在幾百名東宮衛士的嚴密看護下,頂著山大的壓力,趁著濃濃的夜色,駛出了長安城。
車輪子滾滾向前,拉著無數人的念想,也拉著整個大唐西邊邊境的安危。
可車隊剛走到涇州地界,麻煩就找上門了。
涇州那個刺史,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一會兒說路壞了多少年了,走不了重車。
一會兒又說民夫不夠,幫不上忙。
更過分的是,一群地痞無賴,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聚眾鬧事,咋咋呼呼的,想搶車上的東西。
“找死!”
隨隊護送的東宮衛率副統領臉上寒氣逼人,正要下令動手。
就在這時候,路邊林子裡,唰唰竄出幾十條黑影,動作快得像豹子。
正是常勝提前安排在這兒的東宮秘衛。
他們下手那叫一個狠,招招都是要人命的。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那百十號地痞無賴就哭爹喊娘,全被捆了個結結實實,扔在地上。
幾個帶頭鬧事的官員,也被秘衛客客氣氣地“請”到了一邊。
冰涼的刀刃架在脖子上,涇州刺史那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似的,沒一會兒就什麼都招了,話裡話外,隱隱約約指向京城裡某個最近蹦躂得挺歡的權貴。
常勝拿到密報,眉頭皺得死緊。京城裡頭,果然還有些腌臢貨色在暗地裡攪風攪雨。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車隊剛把涇州的麻煩擺平,繼續往北走,秦嶺那邊卻突然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
大雪封了山,一條平時運糧的輔路,徹底被埋了。
雪還沒停呢,上游山谷裡又突然衝下來山洪,那咆哮的渾水,跟脫了韁的野馬似的,一下子就把另一條主幹道上的一座要緊橋樑給沖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