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驥面色從容,拱手道:“回稟府主,下吏不敢居功,昨夜下吏造訪韋府,是經丈人提醒,才想到府主此行可能會有危險,也是丈人催促我出城示警。”
眾人聽他這麼說,無不驚詫,而諸韋也全都感激地看向杜驥。
倒是韋華神色複雜,估計此刻心裡五味雜陳。
劉義真早些時候就已經讓人調查過杜驥昨日的行蹤,知道他出城前去了一趟韋府,但此刻卻裝作不信,責備道:“杜主簿,我知道你礙於親情,不忍韋玄受到其父的牽連,但也不該以謊言欺我。”
杜驥正色道:“下吏不敢欺瞞府主,府主若是不信,可喚來下吏的丈人,當面問詢此事!”
“當真?”
“千真萬確!”
劉義真聞言,一拍大腿:“哎呀!若無杜主簿,義真險些冤枉忠臣!”
他親自上前扶起韋肅、韋惠度等人:“韋華悖逆,數典忘祖,就連其子尚且不肯與他同心,又何況是諸位。”
說罷,劉義真逐一向幕府諸韋拱手道歉,倒是弄得韋肅等人手足無措,連道不敢。
在古代,上位者可能會知錯、改錯,但很少會當眾認錯。
因為這關係到自己的臉面、權威。
而劉義真一個現代人,臉皮肯定比古人厚,加之剛剛打了一場大勝仗,威望正隆,也不用擔心因此被人輕視,自然敢於當眾認錯。
在場不乏人精,包括韋肅、韋惠度,很多人都猜到了劉義真其實根本不想殃及整個京兆韋氏,之所以鬧上這一出,完全是在給杜驥鋪路。
韋華倒了,關中士族需要一個新的領袖,劉義真因此力推杜驥。
至於王修,雖然出身京兆王氏,但他早年南渡,一個拋棄了故土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被選擇留守關中計程車人奉為領袖。
而杜驥不同,他是土生土長的關中人。
在世人看來,是因為杜驥力證,才讓劉義真相信了京兆韋氏的清白,罪止韋華,而不殃及整個宗族,所以他們必須要領杜驥的情,否則便是忘恩負義,會遭到世人唾棄。
當然,杜驥除了年輕了點,才三十出頭,其餘方面他是夠格的。
京兆杜氏同樣為關中望族,杜驥高祖父便是滅吳的西晉名將杜預,單論出身,就沒幾個比得上他,如今更是由主簿升為別駕,深受劉義真的信任。
在得到京兆韋氏的感激與支援後,合韋杜兩家之力,關中士族領袖,舍杜驥,又有誰能當之。
不過,前提是劉義真能夠守住關中。
今天劉義真演這一齣戲,也不全是為了杜驥,他需要讓關中士人知道:自己絕不會虧待忠義之士,杜驥就是他們最好的榜樣。
安撫住了諸韋,便是發落韋華一家,劉義真冷冷道:“韋華罪大惡極,明日正午,押赴鬧市處斬,懸首於城西雍門,我要他看著我如何平滅胡虜!至於其家眷.”
劉義真沉吟片刻,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充沒家產,家眷流放嶺南。”
若非韋玄提醒杜驥示警,韋玄一脈,必是滿門抄斬,哪能像現在一樣,只殺韋華一人。
嶺南雖是窮山惡水,但說不定哪天遇了大赦,便可歸籍,哪怕劉義真不許他們回關中,也可在襄陽安家,那裡是東晉僑置的雍州,皆為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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