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在辛久薇跟著祁淮予進京之前,哥哥辛雲舟就去世了。
辛久薇被祁淮予毒死前是想起了哥哥的,可對方年少時的模樣早已在記憶裡模糊,連辛久薇死前的走馬燈裡,都是哥哥臨死前滿臉滿臉鮮血的樣子。
哥哥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因著醉酒與人起了衝突,他不會武功,帶的家丁也沒用,生生被對方往死裡打。
那時辛雲舟已是潁州城裡出了名的紈絝,打人的也是公子哥,圍觀的人只敢遠遠看著,無人阻止。
辛久薇得到訊息匆匆趕去時已經晚了。
下著雨,辛雲舟臉上的血混著雨水和泥水,眼睛都睜不開,變了形的手指幾次想來捉辛久薇的手都落空。
“妹妹……”
辛久薇怕得渾身都顫抖,哭也哭不出來,自從祁淮予越來越受父親重用後,辛久薇和哥哥的關係就沒有小時候好了。
可看著血肉模糊的辛雲舟,她心底悲痛又害怕,想去握住哥哥艱難抬起的手,又害怕觸碰他的傷口。
辛雲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不知哪裡迸發出的力氣,抓住了辛久薇的裙襬。
“妹妹,小心……”
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
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彌留前只留給辛久薇一句小心。
哥哥死後,父親就生了一場大病,纏綿病榻大半年也跟著去了。
辛久薇成了孤家寡人,恰逢蕭珣六皇子的身份公開,起勢回京,祁淮予深得蕭珣信任,自然是要一起走的。
出發的那天早晨,辛久薇回首看著辛府的大門,不知為何想起了哥哥彌留前的話。
那時她以為,辛雲舟是讓她小心那場大雨。
直到自己也死了,辛久薇才恍然,哥哥在那時就知道祁淮予的狼子野心,可他一個紈絝,說出去的話有誰能信。
思及前世,辛久薇心中悲痛,忍不住催促,“望晴,讓車伕快一些。”
方才她一聽望晴說起盼月樓辛久薇就急了,因為前世,哥哥在這裡教訓了一個歌女,這件事鬧得很大,也是從那時起就坐實了哥哥紈絝的名聲。
馬車在傳出靡靡之音的歌樓前停下,辛久薇徑直走了進去。
門口的人認出辛氏的馬車,也不敢攔著。
剛上樓走到雅間前,果然聽見了熟悉的眼睛。
“怎麼做事的!真是晦氣。”
辛久薇的腳步一頓。
說是雅間,但為了讓賓客欣賞到一樓大廳的表演,樓上的房間都是半開放的,一眼能望見歌樓全景,而雅間雖有一定遮擋,但若鬧出的動靜太大,樓下的人找到角度抬頭,也是能看見樓上情景的。
此刻辛雲舟正從躺椅上跳起來,一把推開了跪在面前的歌女,彎腰去撿地上的東西。
他像是被氣到了,可始終是世家的公子,罵不來那些市井髒話,只一個勁兒說晦氣。
旁邊捧著樂器的歌女們都低下頭,大氣不敢出。
只有那個跪著的歌女著了急,竟匍匐著就來抓辛雲舟的衣服下襬。
“辛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消消氣……”
辛雲舟下意識就想甩開她,“你……”
“哥哥!”辛久薇連忙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