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府。
辛久薇回到自己院中,屏退左右,獨自坐在燈下出神。桌上攤開著城東綢緞莊的賬本,數字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兄長的質問、葉先生的點撥,在她腦中反覆迴響。她提筆在紙上寫下\"因材施教\"四個字,墨跡深深浸透宣紙。
窗外傳來更鼓聲,已是三更。辛久薇揉了揉痠痛的脖頸,起身推開窗。夜風拂面,帶著初秋的涼意。遠處,別院的燈火依然明亮——那是蕭珣的住處。
想到蕭珣,她心頭又是一陣煩亂。
那個男人太危險,像一柄雙刃劍,用得好可斬敵,用不好會傷己。但眼下,她確實需要這把劍...
\"小姐。\"望晴輕輕敲門,\"大少爺院裡的燈還亮著,要不要...\"
辛久薇搖頭:\"讓哥哥靜一靜吧。\"她頓了頓,\"明日一早,把我那套嵌珊瑚石的匕首送去。\"
望晴驚訝地瞪大眼睛:\"那可是夫人留給您的...\"
\"正因如此,才更該給哥哥。\"辛久薇望向窗外的月色,輕聲道,\"母親若在天有靈,也會希望我們兄妹同心。\"
幾日後。
\"祁公子,手氣不錯啊!\"
賭場掌櫃趙三笑得滿臉褶子,親自為祁淮予斟了杯酒。祁淮予盯著桌上堆成小山的銀錠,喉結上下滾動。這是他今晚第三次贏錢了,面前少說也有二百兩銀子。
\"再來一局?\"趙三指了指骰盅,\"您今天紅運當頭,不乘勝追擊可惜了。\"
祁淮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劣質燒刀子的灼熱感從喉嚨燒到胃裡。他已經三天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酒精刺激得他眼眶發紅。
\"押大!\"他將所有銀子推到賭桌中央。
骰子嘩啦啦作響,祁淮予死死盯著那隻黑漆骰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當盅蓋揭開時,他渾身血液都凝固了——三個一點,小得不能再小。
\"哎呀,可惜了。\"趙三惋惜地搖頭,動作卻極快地將銀子全部攬走,\"祁公子還要繼續嗎?\"
祁淮予額頭滲出冷汗。他已經把最後一件首飾當了,現在身無分文...
\"我可以借你。\"趙三湊近他耳邊,聲音如同毒蛇吐信,\"聽說你和辛家三小姐還有舊情?\"
祁淮予猛地抬頭,對上趙三陰險的笑容。他知道這是個陷阱,但走投無路的他已經別無選擇。
\"借我一百兩。\"他咬牙道,\"三天後還你二百。\"
趙三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道:\"爽快!來人,給祁公子拿籌碼!\"
五日後,辛府後角門。
祁淮予穿著漿洗得發白的舊衣,手裡捧著一個精緻的錦盒,在門外來回踱步。他臉上刻意留著沒刮的胡茬,眼下掛著兩團青黑,一副落魄書生的模樣。
\"這位公子,您找誰?\"一個掃地的小廝好奇地問道。
祁淮予強忍屈辱,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麻煩通傳一聲,就說...祁淮予求見三小姐。\"
小廝瞪大眼睛,他才來沒有幾日,只聽過祁淮予的名聲,倒是沒見過。
\"祁...祁...\"他猛地扔下掃把就往裡跑,\"辛叔!那個白眼狼來了!\"
祁淮予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指死死掐著錦盒邊緣。不多時,角門\"吱呀\"一聲開啟,露出管事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祁公子有何貴幹?\"管事連禮都沒行。
祁淮予深吸一口氣,躬身作揖:\"煩請通報三小姐,淮予有要事相商。\"
\"三小姐說了,不見。\"管家作勢要關門。
\"等等!\"祁淮予急忙抵住門,\"請把這個轉交給三小姐,就說...就說我知錯了。\"他將錦盒遞過去,聲音哽咽,\"這是辛夫人的遺物,我特意尋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