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見裴旻將酒杯端在手中,原本勝券在握的心莫名的一緊。正如薛邕說的,裴羽的這首詩並非他即興而作,而是去年的春天,他與父親遊湖時,與夢中情人相遇,那時的他,春風得意,靈感突生而做出的詩句,末了還經父親的品鑑修改,方始詩句工整嚴謹。
對於憑生力作,裴羽極其自負:一切也如他所想,即便是榜眼、探花也先後出局,折戟當前,敗於他手。眼見自己即將奪魁,騰飛計劃即將展開,心中得意,自不多言。然而見裴旻手握酒杯的時候,心中沒由的一陣發怵:他將裴旻視為死敵,只因對手過於強大不得不無視隱忍,幾番交鋒,皆以他慘敗告終,感覺對方就如他剋星一樣可怕……
周邊人也期待著……裴羽出題刁鑽,讓他們心頭不快,而裴旻的“傲慢”也令他們心有疙瘩:總之他們兩人不論誰輸誰贏,一眾進士都樂享其成。
唯有薛邕為裴旻叫好,別人不信裴旻的那句“誰也贏不過我就是”,他卻覺得裴旻說話時候的底氣十足,絕不是妄言。
裴旻一飲杯中之酒,道:“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周邊先是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傻了眼,驚得說不出話來。
裴羽的表情更是僵在臉上,好似給凍住了一般,僵如鋼鐵。
“好!”薛邕最先反應過來,高呼之餘,手掌拍的通紅,道:“道是無晴卻有晴,以晴映情,‘無晴’是‘有情’,妙哉妙哉。”
周邊進士一臉羞愧,先前還覺得裴旻口出狂言,現今一瞧,哪裡是狂言,這隨意而作,便是朗朗上口的名句。這份才華,狀元之名,當之無愧。
馮之作揖道:“裴兄高才,馮某拜服!名作以出,裴兄,當得魁首。”
其他人也一併作揖,至於裴羽,早已給撂倒一邊了。
裴羽特地出了如此古怪的題目,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但裴旻卻在短時間內便得佳作,與之相比差距不能以道理來計。
裴羽見周邊人皆與他保持一定距離,心中更是苦悶。他並不認為他今日做的有什麼不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自己的人生,就應該由自己規劃,要用手段。就如他的叔父盧藏用一樣,盧藏用昔年也是高中進士不得呼叫,為了得到賞識,他在終南山當起了隱士,吹噓自己的賢能,以求得到皇帝青睞。皇帝去了洛陽,他便跑去嵩山隱居,皇帝回長安,他便返回終南山,往返數次,得了一個“隨駕隱士”的稱號,也讓當時的武則天知道了他怎麼一號人物,從而青雲直上。成語終南捷徑說的便是盧藏用的典故。
盧藏用這種做法為他人所不齒,但在裴羽看來卻是真正的智者所為,想要出人頭地,必需要耍手段。
長安第一花魁的名氣,在裴羽眼中便如終南捷徑,藉助她的豔名成就自己的才名。即便得罪一眾進士,也是值得的。只是千算萬算,始終算不到從來不以詩賦出名的裴旻,竟然一出口就是千古名句,讓他功虧一簣,賠了夫人又折兵。
裴旻對於有這個結果,並不意外,詩豪劉禹錫的《竹枝詞》,在一群詩詞界只能算是小朋友的群體中,若不能鶴立雞群,怕是百年後的劉禹錫都要穿越過來,找他算賬。
《竹枝詞》當之無愧的技壓群雄,曲水流觴的魁首裴旻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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