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七從褲兜掏出兩百元,遞給李紹吉一張。”幹嘛給我錢?“李紹吉不解道。
”當然是要去送禮咯,不然你能厚著臉皮在這白吃白喝?你一會兒跟著我,看著我怎麼做”,說完,胖七走向禮桌。
禮桌後坐著三人,一人寫名字,一人負責收錢,還有一人發白布。胖七遞出100元,寫上名字後,領了一塊白布和一隻煙,李紹吉照做無誤。
”你們還沒吃飯吧?快去那邊坐下,馬上又要開席了。”就在倆人送完禮後,主人家邀請倆人入席吃飯,胖七邊走邊安慰道:“節哀!”李紹吉愣在原地:“我去,這都行?”
農村流水席,六葷兩素再加兩個冷盤,席間倆人都不說話,埋頭猛吃。圍坐一張桌子的其餘八人都不認識胖七和李紹吉,看見倆人兜裡的白布,都以為是對方親戚,也不好意思問。一頓飯倆人吃飽喝足後,客氣了一句:“大家慢慢吃。”
嗩吶樂隊在吹奏,一群身著黃色演出服的人臉帶笑容,在舞臺上圍著牛皮鼓又唱又跳。倆人站在安靜的靈堂前,李紹吉看著歡跳的演員;又看了看席間打趣的人們;還有頭戴孝布的孝子們假哭後笑意盈盈地迎來送往賓朋好友,覺得很不自在。黑色的棺槨前是成對的香燭和燃燒殆盡的紙錢,四周是十殿閻羅的畫像,門口堆放滿了新抄寫的經文。靈堂裡冷清異常,外面則是喧沸連天。
“看什麼呢?“胖七拍了拍李紹吉肩頭。
”感覺很奇怪。“
“那個禮桌最正常。”
李紹吉搖了搖頭,連同胖七一起進入靈堂。吸引二人的,就是四周掛滿的十殿閻羅、八方鬼帝畫像,和各類菩薩畫像。總共24幅,畫軸選用上好羅漢竹,每幅都被簡單裝裱過,左側注有時間——光緒二十四年。
“這些畫在我們這兒叫案子,是道士先生埋人做法用的。”胖七小聲介紹道。
“光緒二十四年哎!”李紹吉看見畫卷上關鍵的一行字。
胖七輕咳了一聲,“這些案子畫工不錯,上色顏料還是用的礦物顏料,經過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掉色,還不錯!”
倆人正悄聲討論這些晚清畫的時候,一個身穿法衣的清瘦男人走了近來,”磕頭沒?“
倆人被嚇了一跳,慌亂中毫無默契,胖七連忙點頭,李紹吉連忙搖頭。
身著黃色法衣的清瘦先生嚴厲道:“那你小子還不趕快來磕頭!”
這下李紹吉慌了,看著胖七不知所措。胖七撇過頭看牆上掛的畫,不予理睬。李紹吉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在棺材前跪下磕頭。李紹吉雖然並不認識棺內老人,但在這裡吃過飯,喝過水,算是結下香火情,跪拜時心裡十分誠敬。李紹吉沒什麼經驗,還想要叩頭二次,卻被道士先生拉起來,“只磕一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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