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有出聲的周氏柔聲開口:“事到如今,我這心也算放下了一半了。活潑些,總比死板又木訥的強。”
這是句大實話。
吳老太君深深看了長媳一眼,她知道周氏的意思,這些年連番打擊之後,定遠侯府死氣沉沉,若有個愛笑愛說話的新媳婦,也能多些喜氣。
練氏心思敏銳,眼骨子在吳老太君和周氏身上轉了轉,合掌道:“說真的,府中太久沒辦過喜事了。老太君,不如年內就替連誠娶玉暖過府吧。”
吳老太君的笑容僵了僵,深深看著練氏,腦海裡浮現出那梨花帶雨的纖弱身影,良久終是長長嘆了一口氣:“你做主吧。”
練氏垂眸應了。
等練氏送了吳夫人出去,周氏猶豫著道:“玉暖的事體,老太君……”
吳老太君擺了擺手打斷了周氏的話,語調低沉又疲憊:“你與元銘媳婦說一聲,她總該知道的。”
周氏暗暗嘆息,點頭應了。
此時的杜府蓮福苑裡,苗家九太太也已經回來了。
夏安馨出閣的日子定在了來年五月,還有差不多一年工夫,仔細算起來,並不算趕。
夏老太太格外滿意,嘮叨了苗氏幾句,又提起了杜雲瑛的婚事。
“你也別怪我一直拖著,我也是盼著雲瑛能嫁去好人家,府上的情況你是最曉得的,我們畢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若是老太爺還在朝中任職,雲瑛挑人家哪會這般麻煩?”夏老太太嘆息搖頭,風光都是過去的,自從杜公甫去了官身,這麼些年下來,杜家總歸是下坡路,“現今,雲蘿高嫁,靠著這一層,多少好一些。”
苗氏一口氣憋在胸中,笑容有些訕訕。
她是希望杜雲蘿高嫁後能讓杜家更進一步,可夏老太太說得如此透徹,更點出杜雲瑛的婚事也要靠杜雲蘿提攜,就讓她有那麼點兒不舒服了。
想起杜雲瑛及笄禮時,那些登門的太太奶奶們的言語,苗氏垂在身側的手不禁緊緊攥了起來。
那些人,想與定遠侯府拉上干係,又不肯讓自家姑娘“以身犯險”,見杜雲蘿高嫁,就在杜家姐妹之中打心思了。
苗氏忿忿,他們也不仔細想想,便是他們肯把姑娘送去定遠侯府,定遠侯府也未必會要呢。那種投機的人家,她還捨不得杜雲瑛嫁進去呢。
只是這些話,不能當著夏老太太的面說,苗氏低眉順目,做了幾個深呼吸,道:“老太太為雲瑛考量得多,媳婦心中是知道的。”
夏老太太哼笑一聲:“行了,不說這些了,我們也沒有心急火燎地要送雲瑛出門,不用急著就定下來,多想想多打聽打聽,總錯不了。”
苗氏嘴上應了,心中依舊有些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