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的鐘聲敲響。
昏暗的燈光下,黃頌華正在讀著一封信。
“守中信上怎麼說?”
坐在她旁邊,正戴老花鏡,努力將線頭插入針眼的哥哥黃建華問:“找到工作了嗎?”
“說是還在找。我再給他寄點錢吧,無論如何,他絕不能再回咱們這個村子。”
“也難為你了,當初懷孕後,在村子外面的醫院生的守中,然後過繼給你親戚家。”
“也只有不讓他在村子裡出生,才不需要和我們一樣必須在村子裡生活到老死。”黃頌華手裡死死拿著信:“對了,我聽說,村委會在考慮各增加一條遊客守則和村民守則:出現藍色紋路的食物,統一丟棄到指定垃圾桶,村委會統一回收。村長的意思是,先再觀察一段時間再決定,也許這現象不會持續太久。說是擔心村民出現恐慌。”
“以前巡夜演出也沒現在那麼頻繁,也是到最近幾年守則改成每天晚上了……”
“會不會和那個叫小明還是阿明的的外鄉人說的事情有關係?而且,哥,你覺不覺得阿嫂今天說的話有點奇怪……”黃頌華放下信紙,說道:“她那時候看著祠堂大門說什麼,村子裡從來沒有過祠堂?”
黃建華聽妹妹這麼提到這事,看了一眼坐在窗邊的妻子,說:“她也就純粹是犯糊塗了。”
“但之後更奇怪了,她說完那句話,整個人忽然安靜下來了,然後還……竊竊私語著什麼……”
“你聽到了?我當時都沒聽清楚。”
“哦,對了,她是說……我搞錯了,村子沒有被廢棄,村子也沒有在……”
這時候,坐在窗邊,滿頭銀髮,老態龍鍾的黃建華的夫人轉過頭來,宛如是背書一樣地說:“是……是我搞錯了,村子沒有被廢棄,村子也不是在我們出生的時候就沒有祠堂了……”
說著說著,她的嘴角,就開始流下口水。
黃建華走了上去,拿著紙巾給妻子擦拭嘴巴。
“好了,頌華,以後別說這個了。等會準備準備,去看今晚的巡夜演出。”
“祈禱'她'今晚不要出現吧。”
“就算今晚不出現,後天晚上出演《拾玉鐲》……'她'還是會出來的。”
……
村裡的銅鏡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像是無數雙眼睛緩緩睜開。
晚上例行的巡夜表演,要來了。
晚上八點五十九分,祠堂旁邊已經是人山人海,黃建華帶著妻子阿芝和妹妹頌華,也找了個地方站著。每一個村民,全部都拿著一個紅色燈籠。
大量村委會人員戴著袖標,在人群裡維持秩序。
“唉?你們看,那不是……”黃頌華忽然抬手指著隊伍對面:“白天差一點被阿嫂打傷的後生仔?”
黃建華看了過去,點點頭,說:“好像是……哎,外鄉人何必湊這個熱鬧啊。”
“算了,沒喝過潭水的話,看看錶演應該也沒事。”
在黃家三口人的對面,姜燼已經換了一身衣服,他把剔骨刀別在腰間,刀上已經被他塗滿了怨念苔蘚膏。
喪鐘在他腳邊低伏著身體,隨時做好準備。突然,它豎起耳朵,轉向村東頭的小路。
姜燼立即順著它的視線看去……
村子裡忽然響起了鑼鼓聲。
起初只是零星的幾聲,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但很快,鼓點變得密集,銅鑼的聲音在夜空迴盪,夾雜著某種絃樂器。
遠處的霧氣中浮現出幾盞猩紅色的燈籠,幽幽地漂浮在半空,像是被無形的手提著,緩緩向這邊移動。
鑼鼓聲越來越近。
姜燼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某種難以名狀的不安在胸腔裡蔓延。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