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燼的聲音在空蕩的洗手間裡迴盪，卻無人能給出答案。
一群人回到收銀臺。
此時，便利店的溫度似乎又下降了幾度。食品貨架上，那個人偶娃娃的手指依然固執地指向收銀臺。
此時，門外飄過的紙錢比之前更多了，其中一張粘在了玻璃門上，上面用硃砂寫著模糊的字跡。老陳湊近一看，頓時後退兩步——那分明是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便利店的顧客，已開始明顯減少。街道上的行人也稀稀落落，偶爾經過的幾個身影都步履匆匆，彷彿在躲避什麼。
姜燼的目光落在收銀臺旁的薰香上。那香一直由吳戈親自更換，確保不斷——沉靜的檀香和鐵鏽的腥氣始終在無縫切換。
林醫生說：“趁著現在沒顧客，為了提升談話效率，大家用說話表達意見吧。姜燼，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姜燼若有所思地開口：“你們有沒有想過，會不會就是因為我們點燃了薰香，所以那些詭異的東西都沒辦法進入便利店？因此顧客才說這裡相對安全。”
他的手指指向便利店外面，說：“紙人只能貼在窗外，沒辦法真正進來。”
阿紫則不解地問：“那麼那個人偶呢？”
“還不能確定那人偶是鬼，還是單純的某種詛咒媒介。”姜燼看了看食品區的那具人偶，“當然，我們現在所在層面已經脫離唯物層，接下來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吳戈則看了看手錶。
“等到了子時……才是對我們來說真正的挑戰嗎？”
林醫生微微頷首：“姜燼說得有道理，薰香或許有驅鬼退魔的作用，但或許隨著時間推移，我們會一點點進入迷失層。”
一陣寒意掠過所有人的脊背。沒有說出口的結論顯而易見：子時一到，庇護消失，迷失層的厲鬼就能長驅直入。
慕容嫣走到冰櫃前，死死盯著第三排的青檸汁。
她的指尖在玻璃門上劃出一道白痕，“難道這青檸汁就像遊戲裡的重新整理點一樣，永遠保持固定數量。”
林醫生則說道：“你應該很清楚，輪迴系統從來不是什麼遊戲。”
老陳突然打了個寒顫：“你們說被買走的那些'青檸汁'，到底是什麼東西？”
吳戈則回答：“成分配料表寫著：水，小青檸汁、濃縮蘋果汁、濃縮檸檬汁、果葡糖漿、白砂糖、果膠、阿拉伯膠、羧甲基纖維素鈉、dl-蘋果酸、檸檬酸、維生素c、d -異抗壞血酸鈉、食用香精。”
姜燼愣住了，問：“這你都能背下來？”
“不難吧？”吳戈說道：“比厭勝的咒文好背多了。”
“我才不信裡面就是這麼點成分。”阿紫看向冰櫃：“我們也不能把青檸汁全取出來丟掉！”
“丟掉也沒用。”慕容嫣搖搖頭，“青檸汁肯定還會自動補貨。守則還特別規定，必須要讓顧客能夠看見。”
“我們得想個更有效的辦法阻止顧客購買青檸汁。”姜燼想了想，說：“之前的說辭太容易被拆穿了。”
“或者，可以製造些'意外'。”仇封指向天花板的消防噴淋頭，“如果'不小心'觸發噴淋系統，顧客也沒心思再購買什麼青檸汁了吧？正好，之前買的煙我還沒來得及抽。”
吳戈則反問：“如果是鬼來了，你淋他一身，不怕死嗎？”
“你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你有好辦法嗎？”
林醫生突然抬手示意安靜。他的判官面具轉向街道方向：“你們看。”
透過玻璃門，他們看到明泉路上的路燈開始一盞接一盞地熄滅。
黑暗如同潮水般從街道盡頭湧來！
那些原本在燒紙錢的戴面具人，也全部都轉身回家去了。
這裡處於遠離市中心的外城區，因此便利店外頓時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只能勉強看清楚門口的路牌。
隨後，時間無情地一點點流逝。接近10點的時候，幾乎就沒有顧客來了。
……
時間來到了22:30。
距離子時，只剩下半個小時。
每個人都緊張到了極點，誰也不知道接下來要面臨怎樣的恐怖局面。
吳戈再度點燃了新的線香，確保薰香不斷。
“我，我想去上個洗手間。”
阿紫說完，直接走到開啟辦公區的門，走了進去。
林醫生馬上對慕容嫣說：“不能讓她落單，慕容嫣，麻煩你過去看看。”
“好。”
阿紫上完廁所後，踉蹌走了出來，隨後她蜷縮在廁所角落，也不顧慕容嫣就在門口，捂住嘴無聲地抽泣。
職業能力被封印後，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脆弱——作為靈媒lv2：觀落陰，原本只需閉眼就能短暫踏入死者世界，現在卻連一張飄過的紙錢都能讓她發抖。
洗手間慘白的燈光投下搖晃的陰影，像是那些紙紮人正從縫隙裡窺視她。
“哭出來的確會好些。”慕容嫣說道：“但哭解決不了問題的。”
當阿紫紅腫著眼睛走出廁所時，只見慕容嫣已經開啟了水龍頭，用來遮掩她的抽泣聲。
“我和我妹妹第一次進恐怖副本時，我們都吐了整整一地。”慕容嫣說道：“那是個廢棄醫院，每間病房裡都吊著會說話的屍體。”
“醫院啊，恐怖副本常見的地方。”阿紫沒有問她妹妹在哪裡，大致也能猜得到。
“聽口音你不是霂墟市本地人吧？”慕容嫣轉移了話題：“感染模因汙染後，被清潔工送來的？”
“是啊，霂墟市周邊一帶的模因汙染患者都會被送進來，然後就再也出不去了。那你是怎麼會變成輪迴者的？違反了月度規則還是被傳染了模因汙染？我是被傳染的，我前男友。”
慕容嫣回答：“等我們都能離開這個恐怖副本，我再告訴你好了。”
外面，便利店的自動門映出姜燼的倒影。
他的眉頭緊皺，玻璃外的黑暗濃稠得如同實體，偶爾有紙錢粘附在自動門上，就會立即燃燒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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