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不甘心。
北冥雪超級不甘心，她不明白，為什麼趙惜朝這樣極惡的人，也能成為世人敬仰，不能殺的人。
雷大強師傅的聲音沙啞而沉重：“他是天下獵魔司的十三天，能死在妖魔手裡，卻不能死在人類手裡，天下獵魔司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如果我殺了他，不光是我，整個碧雷城都要陪葬。”
“呵呵呵，”趙惜朝回過身，咧開嘴笑了，失去一條胳膊，笑得還是那麼得意，那麼輕蔑，像刀子戳進北冥雪的心，“女人，等著我，碧雷城不可能一直護著你，路還很長。”
趙惜朝的話像一條毒蛇似的溜進北冥雪的脊樑，後背頓時發涼，心臟也如猛鼓捶打。
她失去力氣，坐在地上，可憐巴巴地囁啜：“可你剛剛說要宰了他的。”
“我確實想宰了他，但人需要理智，起碼現在你們還活著，在‘天’手上活下來，足夠吹噓一輩子了。”雷大強把雷電之錘掛回腰上，聲音冰冷，“狗剩和大金牙在客棧等著，在城裡住一夜，明天回家。”
雷大強說完，看了看顧小冥，看了看骨骼正在再生的烏鴉，又看了看拖著疲憊身體進入庭院池塘的白犬。
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闊步從北府大門走了出去。
在雷大強出去的同時，又進來一人，正是看到戰鬥結束，從酒樓房頂趕回來的大小眼北冥傑。
他換了一身黑衣，腰間配劍，和那些分身劍客打扮一致，他來到妹妹面前，關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北冥雪淚水決堤，拉著長音，“哥——我該怎麼辦——”
北冥傑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輕聲安慰：“明天一早，我會帶著小妹離開這座城，你放心走吧，想去哪，想做什麼，都可以跟著心走，你原本就是自由的。”
“嗚嗚嗚——”北冥雪泣不成聲。
北冥傑看了看旁邊馬戲團馴獸師般的顧小冥，言簡意賅的說：“帶她走，照顧好她。”
顧小冥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來到北冥雪身邊，開口問道：“還能走麼？我們要跟上大強師傅，如果你累了，我可以揹你。”
北冥雪眼神有些茫然，搖了搖頭，自己站起來，失神落魄地朝外面走去。
……
“狗狗，過來。”顧小冥招呼正站在庭院池塘邊抖落毛髮的白犬。
一人，一狗，一烏鴉，保持距離地跟在北冥雪後面，離開了北府。
在走出北府大門時，顧小冥特意朝牆邊看了一眼。
術士阿翔的無頭屍體本應該在那，可現在什麼都沒有。
他目光閃動，然後保持靜默地離開。
……
留在北府的北家長子北冥傑開始打掃戰場，拖拽屍體，把頭顱和殘肢聚在一堆。
接著從伙房抱來松油木，擺在屍體堆上，從熟練程度來看，他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畢竟大部分屍體是他自己的分身。
最後，他進入小妹的廂房，抱出一具白布蒙著的殘疾屍體，將其和父親屍體擺在屍體堆的最上方。
他那大小不一眼睛裡充滿了掙扎，最終還是點燃了火焰。
木頭上的油脂令火焰升騰而死，像魔鬼的牙齒啃食著屍體，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看著火焰，北冥傑自言自語：“小妹，世界太殘酷，你這副殘軀不再適合了，你一定會理解我的，對麼？”
喃喃聲在火光中逐漸變為癲狂笑聲。
在他的視線死角，一個瘮人的木頭人偶同樣望著火光，嘴巴一張一合，彷彿在述說什麼。
……
北屏城大街上凌亂不堪，到處是折斷的大樹，刮飛的雜物，垃圾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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