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苑裡,楚長淵握著一杯茶。
“高開死了,被毒死的。”
朝寧瞪大了眼睛,“解藥不是已經給他吃了嗎?”
楚長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楚長澤下的毒,他派人鑿開了天牢西牆那塊磚,將毒藥放在了裡頭。”
朝寧眉頭微蹙,“高開是自願赴死?”
楚長淵搖搖頭,“不清楚,是不是自願已經不重要了,大理寺對外公佈的結果是畏罪自盡,他死了,祭臺立柱被偷換的罪責就止步於此,無法再查下去了,我今早剛給父皇述完職,父皇的意思也是不深究了。”
朝寧點點頭,並沒有多驚訝,金礦那麼大的事都沒扳倒楚長澤,何況是這次。
“我走了,靈山那邊就快完工了,我得盯著。”
楚長淵走後,朝寧想起來要給殷暮宸配止疼藥的事。
院子的一些草藥已經晾乾,她很快就配好了一副藥,命廚房煎好後,端到了殷暮宸臥房。
“試試看。”朝寧雙手拖腮望著他。
“這是什麼?”殷暮宸望著又一碗黑漆漆的藥汁蹙眉。
“我看你吃飯的時候太艱難了,專門為你熬製的止疼藥。”
殷暮宸對朝寧極其信任,端著碗一飲而盡。
一炷香之後,殷暮宸望著她含糊道:“我舌頭麻了!”
“呃......可能是止疼藥的分量下的有點重了。”朝寧撓著頭,有些尷尬。
又過了半個時辰,殷暮宸整張臉都麻了。
朝寧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真沒感覺?”
殷暮宸閉著眼撓了撓她手心,他說不出話也睜不開眼,除了意識清醒,臉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朝寧捏著他的脈,脈象倒是平穩,沒什麼大礙。
南澈只教了她治病,沒教過她怎麼給病人止疼,這止疼藥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還沒試驗過,就直接給殷暮宸用了,是她大意了。
“起碼你不疼了,明日我把止疼藥的分量減半就成了。”
殷暮宸想說不必了,但他舌根發麻,一句話也說不出。
朝寧卻來了興致,拿著毛筆蘸了墨,在他額頭上寫了個王,鼻頭描黑,唇角兩側各畫了三根鬍鬚,一個老虎頭畫好了!
翌日,殷暮宸推開房門,聽風苑的婢女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偷笑,殷暮宸不明所以。
錦月見狀端著銅盆過來,“駙馬,您看。”
他垂眸,銅盆裡映出一張墨跡斑斑的臉,睡了一夜,臉早就花了。
“朝寧……”殷暮宸咬牙。
立冬清晨,整個靈山籠罩在霜霧之中。
祭臺上,各類祭祀器具擺放整齊,玉璧、玉琮散發著溫潤的光澤,青銅鼎中,檀香嫋嫋升騰,煙霧繚繞。
安慶帝攜百官站立臺下靜靜等候。
楚長清,楚長淵,楚長治站在祭臺東側,楚長澤仍在禁足,朝寧和殷暮宸隨百官站在祭臺西側。
原本這次朝寧沒想讓殷暮宸來的,他的身份屬實沒必要參加楚國皇室的祭天儀式,只是臨行前,殷暮宸心神不寧,就索性隨她一同前來。
“吉時已到!”司禮太監尖銳的聲音劃破層層濃霧。
安慶帝身著玄金冕服,緩緩登上祭臺,他步伐沉穩,神情肅穆,一舉一動都嚴格遵守禮制。
緊接著,祭祀牲畜被牽上祭臺,個個膘肥體壯,毛色油亮順滑。
長刀高高舉起,祭臺上待宰的牲牛卻突然變得焦躁不安,鼻孔噴著粗氣,狂怒的掙脫了韁繩,臺下一陣驚呼,安慶帝嚇的臉色蒼白,“來人,快攔住它們。”
三頭牲牛發了瘋似的衝下祭臺,朝百官站立的位置狂奔,一隊侍衛上前去攔,然而發瘋的牲牛力氣極大,十多個侍衛接連被掀翻,滾落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