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渾身一震,癱坐在地上。
殷暮宸拂袖而去,衣袍帶風,捲走最後一絲溫度。
院子裡越發冷了,紫鳶牙齒打顫,紅芍嘆了口氣,上去扶起她,“殿下走了,你起來吧!”
紫鳶扶著她的手臂站起來,眼圈通紅,哽咽道:“紅芍,你幫我去給殿下說說情,我不想走,我父母早把我賣了,他們早就不要我了,如今殿下也不要我了。”
紅芍將她的凌亂的髮絲撩到耳後,“你昨日都做了些什麼?從小到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殿下氣成這樣,他平日性子多好,你一定是犯了他的忌諱。”
紫鳶垂下頭,囁嚅著唇。
良久,紅芍嘆了口氣,“你糊塗啊!我早就警告過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肖想殿下,你怎麼就不聽呢?事到如今,我也幫不了你。”
紫鳶抽泣道:“他那樣的一個人,世間無幾,守在他身邊的人又有幾個不會動心?紅芍你說實話,你就從來沒有動過心嗎?”
紅芍一愣,殿下那般俊美絕倫,風骨清絕之人,要說完全沒有動過心,那怎麼可能?只是她牢記自己的身份,不該做的事,絕不越雷池半步,殿下待她的好,她分得清,那從來不是愛。
“那又如何,總之是你逾矩了,殿下愛誰不愛誰是他的自由,若殿下愛你,你又何須這麼做?可他不愛你,你這麼做就是違背了他的意願,是強加給他的,你這份愛只會對他造成負擔甚至傷害。”
一場細雨過後,長德街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浸透,積水中映出殷國使團的倒影。
“殿下,已到達使館。”侍從擺好馬凳,恭敬上前。
插著玄鳥旗幟的馬車內伸出一隻修長的手,撩開車簾。
殷時安身著一身紫色鎏金錦袍,頭戴紫金冠,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舉手投足透著一股清貴氣。
禮部的官員早已候在使館門前。
楚長淵一身玄色繡團鶴錦服,白玉腰封,襯得身材越發頃長,此刻,他站在官員之首,面容冷峻,見殷時安下車,他上前一步道:“殷國來使跨越千里來到大楚,定然舟車勞頓,人困馬乏,使館內已佈置好了佳餚香湯,請使團先入使館休整些時日,待我朝陛下召見。”
殷時安從善如流,一團和氣,“如此,有勞了!”
殷時安步入使館,隨行一眾官員緊隨其後。
當晚,殷時安就到了質子府。
燭火瑩瑩跳動,窗子上映出兩個相對而坐的清雋身影。
殷時安的眸中溢位細碎的水光,他眼眸微紅,“六哥,這九年你在大楚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殷暮宸笑容清淺,“都過去了。”
只有他知道這九年中有八年都是在病痛中度過的。
第九年,她突如其來的回首,讓他久旱逢甘,近一年的精心呵護,足以抵消那八年的傷痛。
殷暮宸垂眸淺笑,那笑容竟還有些甜蜜的味道。
殷時安有些詫異,他原本以為這次前來會看到一個鬱鬱寡歡,意志消沉的六哥,可是今日一見,他險些認不出,眼前的六哥,已經長大成人,且生的越發漂亮,身姿清雅,氣度從容,與他從八年來的書信裡窺見的殷暮宸簡直判若兩人。
多年以來,二人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雖然信裡六哥總是報喜不報憂,但從每次來信的字跡中他都能看出,寫信之人身體有多差多虛弱,連寫幾個字都力不從心。
他擔憂,難過,又無能為力,只盼著哪天父皇突然想起六哥,召他回殷國。
殷暮宸的眸光在燭火中越發璀璨,“七弟,殷國可是出了什麼事?父皇為何忽然召我回大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