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推開門,走了出去。
顧沉沒有跟出來。房間的門在他身後輕輕合上。走廊安靜,地毯吸收了腳步聲。她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只是沿著走廊往前走,走到盡頭,那裡有一扇窗戶,和他們房間裡看到的是同一個方向的街景。陽光依舊,樓下的車流無聲穿梭。
他總是這樣。用最簡單的話,做最不容置疑的決定。他說交給我,似乎一切就真的能解決。可她是那個被推到風口浪尖的人,卻連風從哪個方向吹來都不清楚。林夢可。他預設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他說得輕巧。她怎麼做到的?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這些他都不打算告訴她。
蘇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那個玩具熊的形象又出現在腦海裡。是禮物,還是某種象徵?象徵著她就像那個熊一樣,被安排,被擺弄?她不願這樣想顧沉,可他的行為,卻一次次將她推向這樣的猜測。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出來,是推送的新聞。標題更加聳動,內容添油加醋,甚至配上了幾張她和顧沉在啤酒節上相對模糊的照片,角度刁鑽,旁邊是看圖說話的惡意揣測。她的手有些發抖。這就是他說的“很快就會過去”?
她轉身,想回去找顧沉問個清楚,問他到底要做什麼,為什麼這些東西還在發酵。走到一半,她停住了。回去說什麼?質問他辦事不力?還是搖尾乞憐,求他快點解決?蘇晚靠在牆上,閉上眼睛。無力感再次襲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又震動了。這次不是新聞推送,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資訊,很簡短:“看郵箱。”
蘇晚猶豫了一下,點開了手機郵箱。裡面有一封新郵件,發件人是顧沉的私人助理,她見過幾次。郵件正文只有一個連結,沒有其他任何文字。她點了進去。
連結跳轉到一個加密的雲端資料夾。裡面是幾份檔案。第一份是幾家德國小報的撤稿宣告,措辭官方,表示之前的報道未經核實,向蘇晚道歉。第二份是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裡面記錄了幾個關鍵記者的銀行賬戶流水,清晰地指向了幾個中間賬戶,最終的資金來源,指向了國內一家由林氏集團間接控股的空殼公司。報告還附帶了幾個記者的通訊記錄截圖,裡面提到了“中國女星蘇”“照片”、“按要求寫”等字眼。證據鏈條完整清晰。
第三份檔案,是一份顧沉以個人名義和他名下公司聯合釋出的宣告草稿,措辭強硬,譴責了捏造事實的行為,並明確表示將對所有參與誹謗的媒體和個人保留法律追訴權。宣告裡附上了部分打碼的證據摘要。
蘇晚一頁頁地看著。從她離開房間到現在,才過了多久?兩個小時?還是三個小時?他就已經做完了這一切。找到了源頭,收集了證據,壓制了媒體,準備好了反擊。快得讓人心驚。
他說的沒錯,這些,確實很快就會過去。因為他動用了他的資源,他的力量,像碾碎一隻螞蟻一樣,碾碎了這場針對她的惡意。
手機又進來一條資訊,還是那個號碼:“顧先生讓我問您,您是否需要在個人社交媒體上發聲?如果需要,內容確定後可以告訴我,技術團隊會協助處理釋出後的輿情引導。”
她看著這條資訊。他甚至考慮到了後續的輿論控制。周到得讓人無話可說。也冰冷得讓她心底發涼。整個過程,她就像一個局外人,等待著最終的結果被通知。
“我希望知道真相。我希望那些惡意中傷我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我希望……你能對我坦誠。”她之前的話,此刻聽起來像個笑話。他給了她真相,用這種方式。他會讓林夢可付出代價,用他認為合適的方式。至於坦誠……他或許認為,給她看這些檔案,已經足夠坦誠。
蘇晚深吸一口氣,打字回覆:“需要。我自己寫,寫好發你。”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桌前,開啟電腦。螢幕的光映著她的臉。她該寫什麼?義正辭嚴地譴責?委屈的哭訴?還是冷靜地陳述事實?她想了想,開始打字。
她沒有過多渲染情緒,只是簡單說明了在德國參加啤酒節是私人行程,被偷拍和惡意解讀,感謝了關心她的朋友和粉絲,最後表示,對於無端的誹謗和網路暴力,她不會容忍。
寫完後,她又檢查了一遍。沒什麼問題。她將文字複製,傳送給了那個號碼。幾乎是立刻,對方回覆:“收到。預計五分鐘後釋出,技術團隊已準備就緒。”
蘇晚看著螢幕,忽然覺得有些疲憊。她關掉電腦,走到窗邊。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華燈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