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手機被反扣在桌上,像一座小小的墓碑,埋葬了陸景行所有的自以為是。
窗外那道身影沒有動,隔著遙遠的距離,與蘇晚對峙。那不是幻覺,也不是錯覺。是顧沉。他真的來了。
陸景行胸口那股被愚弄的怒火,此刻被另一股更尖銳的情緒刺穿——一種領地被悍然入侵的暴戾。他憑什麼覺得他能把她帶走?
他忽然笑了,那笑聲很輕,卻帶著一股要把什麼東西碾碎的狠勁。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絲絨盒子,開啟,裡面是一條光澤溫潤的珍珠項鍊。
“過來。”他對蘇晚說。
蘇晚沒有動。她的全部心神都被窗外那個身影攫住。
“我讓你過來。”陸景行加重了語氣,他繞過桌子,走到蘇晚面前,親手將那條冰涼的珍珠項鍊掛上她的脖頸。他的手指刻意觸碰她的面板,帶著一種宣示主權的冷意。
“很配你。”他評價道,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戰利品。
蘇晚的手指蜷縮起來。她感覺到的不是冰涼的珍珠,而是一條正在緩緩收緊的鎖鏈。
就在這時。
嘩啦——!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落地窗的玻璃,從中間整個爆開,無數碎片向內飛濺。冷風裹脅著夜的寒氣,瞬間灌滿了整個房間。
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光,從破碎的視窗一步跨了進來。他身上還穿著那件沾著灰塵的維修工服,腳下踩著一地玻璃碎渣,發出“咯吱”的聲響。
顧沉。
他無視了陸景行,也無視了滿地的狼藉。他身上帶著一種橫衝直撞的破碎感,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復仇者。他的視線,從始至終,只落在蘇晚一個人身上。
以及她脖子上,那條刺眼的珍珠項鍊。
“把手拿開。”顧沉開口,聲音比灌進來的夜風還要冷。
陸景行非但沒鬆手,反而將手指搭在了項鍊的搭扣上,姿態親暱得像是在為情人整理飾物。“顧總真是好興致,巴黎的風景,難道比不上我這間套房?”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卻是在用最直接的方式挑釁。
顧沉一步步走近,他每走一步,房間裡的氣壓就更低一分。
“我再說一遍,”顧沉看著陸景行,“從她身上,把你的髒手拿開。”
“我的手?”陸景行嗤笑一聲,他鬆開項鍊,轉而扯開了自己襯衫最上面的兩顆紐扣,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
在那裡,有一個清晰的,帶著血痕的咬痕。
蘇晚的瞳孔驟然收縮。
“這個,”陸景行指著那個傷口,看著蘇晚,話卻是對顧沉說的,“昨天有個救場的工人,不小心被道具蛇咬了,這是我幫他處理傷口時,他疼得受不了留下的。”
他的解釋太過詭異,太過匪夷所思。救場工?蛇?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提這個?
顧沉的腳步停住了。他顯然也覺得這件事荒謬無比。
“你以為用這種漏洞百出的謊言能騙誰?”
“謊言?”陸景行不怒反笑,他重新扣好襯衫,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領,彷彿剛才的對峙只是餐前的一點消遣。“我不需要騙任何人。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像是在宣佈一個等待已久的審判結果。
“就在一個小時前,林夢可在戴高樂機場被捕了。”
這個訊息像一顆炸雷,在蘇晚的耳邊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