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穿過人群,走到她身邊。
導演喝得半醉,拍著顧沉的肩膀:“小顧啊,你可真是……真是我們劇組的福星!你看看,現在誰還敢說我們蘇晚半個不字?”
“是她自己的光芒,誰也遮不住。”顧沉的回答很平淡,他看著蘇晚,只看著她。
“說得好!”導演大著舌頭,一揮手,“為了慶祝我們完美殺青,也為了慶祝我們的女主角涅槃重生!把我的寶貝椅子拿上來!”
工作人員將一把印著導演字樣的摺疊椅搬到了宴會廳中央。
全場的燈光忽然暗下,只留一束追光,打在那把椅子上。
音樂停了。
嘈雜的人聲也隨之消失。
所有人都看向導演,以為他要發表什麼感天動地的最終感言。
但導演只是笑著退到一旁,將舞臺留給了顧沉和蘇晚。
顧沉沒有半分遲疑。
在全場的注視下,他走向那把椅子,伸手,猛地扯下了椅套。
沒有掌聲,只有倒吸冷氣的聲音。
那不是普通的椅套,裡面藏著的,是一件婚紗。聖潔的白紗如月光凝成的瀑布,瞬間傾瀉而下,在暗色的地毯上鋪開一片柔軟的星河。
不等眾人從這變故中反應過來,顧沉轉身,面向蘇晚。
他單膝跪地。
這個動作,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利落,決絕,像一場蓄謀已久的獻祭。
“蘇晚。”
他只叫了她的名字。
全場死寂。
蘇晚怔在原地,她看著他,看著那件婚-紗,大腦一片空白。
“婚紗?”陳慧婷尖厲的聲音刺破了寂靜,她像一頭髮瘋的母獸,端著酒杯就往這邊衝,“顧沉你瘋了?蘇晚,你不能答應他!他根本……”
她的話沒能說完。
幾個人影從賓客中無聲地站了出來,組成一道人牆,精準地攔在了陳慧婷的面前。
是劇組裡最不起眼的幾個群演。
他們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站著,像幾尊沒有感情的雕塑。但他們的姿態,是一種不容侵犯的守護。
陳慧婷的酒杯撞在其中一人的胸口,紅酒潑了他一身,他卻紋絲不動。
“你們幹什麼?滾開!”陳慧Ting氣急敗壞地喊。
沒有人理她。
有眼尖的記者發現了他們身上的共同點。
那些群演的西裝袖口上,都彆著一枚小巧而別緻的胸針,是深藍色琺琅的底,上面用銀線勾勒出星辰的軌跡。
星軌胸針。
那是蘇晚在拍攝期間,送給每一個幫助過她的工作人員的小禮物。無關價值,只是一份心意。
此刻,這份心意,變成了最堅固的城牆。
陳慧婷被隔絕在外,她的叫囂,成了這場盛大儀式裡微不足道的雜音。
顧沉的眼中自始至終只有蘇晚。
他牽起她的手,將她的掌心攤開,然後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上。
那裡有一道陳年的傷疤,是少年時留下的印記,猙獰而深刻。
他引著她的手指,去觸碰婚紗裙襬的邊緣。
蘇晚的指尖傳來一陣細微的凸起感。
她低下頭,看見裙襬的最底端,用最隱秘的銀色絲線,繡著一道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