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躲雨的好地方。”陸景行打破沉默,聲音在空曠的教堂裡產生了迴響,“你不覺得嗎,蘇晚?”
蘇晚沒有回答。她走到一排長椅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塵。外套從她肩上滑落,顧沉伸手接住。
“你到底想幹什麼?”顧沉再次問出這句話。在飛機上,在車裡,現在在教堂裡。
“我說過,回來拿東西。”陸景行走到聖壇前,背對著他們,“有些東西放在別人那裡太久了,會生鏽的。”
他用腳尖踢了踢地面,一塊地板發出空洞的迴響。他彎下腰,從石板的縫隙里拉出一個生鏽的鐵環。
一個通往地窖的入口。
“下面別有洞天。”陸景行拉開暗門,一股更濃重的黴味湧了上來,“要下來看看嗎?”
他率先走了下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裡。
“別去。”顧沉對蘇晚說。
蘇晚卻看向那個黑漆漆的洞口。“他在飛機上說的東西,就在下面。”
“那也可能是個陷阱。”
“我們現在,不就在陷阱裡嗎?”蘇晚反問。
她說完,便朝地窖走去。顧沉跟在她身後,每一步都踩得很重。
地窖裡很暗,只有陸景行手機螢幕發出的一點微光。石壁上滲著水,腳下溼滑。空間不大,三個人站在這裡,顯得異常擁擠。
“你要找什麼?”蘇晚問。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動問他。
陸景行笑了。他沒有回答,而是用手機光束照向穹頂。那上面畫著褪色的壁畫,天使和聖徒的面容模糊不清。
“你不覺得這裡很適合懺悔嗎?”他輕聲說,“顧沉,你有什麼要懺悔的嗎?”
顧沉的身體在一瞬間繃緊。
也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伸手,一把將蘇晚拽到身後,另一隻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蘇晚的驚呼被堵在喉嚨裡。
砰!
一聲巨響。
子彈擊穿了他們頭頂的地窖穹頂。碎石和灰塵暴雨般落下。
蘇晚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縮。
陸景行幾乎在槍響的同時就動了。他沒有躲閃,反而上前一步,張開雙臂,用自己的後背將顧沉和蘇晚護在身下。
碎石重重地砸在他的背上,他發出一聲悶哼。
“操!”顧沉低罵了一句。
外面傳來更多的槍聲,雜亂而密集。子彈不斷射入地窖,在石壁上迸出火星。
“這邊!”陸景行忍著痛,聲音卻依舊清晰。他指向地窖深處一個更加黑暗的角落,那裡有一個勉強能容一人透過的洞口。
顧沉沒有猶豫,拉著蘇晚就往那個洞口衝。
“陸景行!”蘇晚回頭喊了一聲。
陸景行正靠著牆,慢慢站直身體。他看向蘇晚,臉上沒有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笑。他衝她點了一下頭。
“走。”
顧沉推著蘇晚鑽進了那個洞口。裡面是一條狹窄的通道,用粗糙的磚石砌成,只能彎腰前行。
陸景行最後一個進來,外面的槍聲被隔絕了大半,只剩下沉悶的迴響。
“這是什麼地方?”蘇晚的聲音帶著顫抖。
“二戰時期的防空洞。”陸景行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帶著一絲喘息,“能活命的地方。”
“那些人是誰?”顧沉問,他的問題像一顆子彈,“是你引來的?”
“他們是來清理門戶的。”陸景行回答,“而我,是那個該被清理的叛徒。”
“叛徒?”顧沉的腳步停下。
“這個故事很長,”陸景行說,“我們得先活下來,才有機會聽故事,不是嗎?”
通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和從石壁縫隙裡滴落的水聲。
蘇晚感覺顧沉的手臂一直環在她的腰上,將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身前。而陸景行就在他們身後,帶著一身傷,堵住了唯一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