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像一枚滾燙的烙鐵,燙得她面板髮緊。她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脖子。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他敞開的西裝內側。口袋裡,露出半截摺疊起來的白色紙張,邊緣印著醫院的logo。幾個黑色的列印字跡,刺入她的眼簾——左臂神經恢復需持續觀察。
是醫院的診斷書。
蘇晚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左臂……那場爆炸……
原來,被獻祭的,不止林夢可一個。
“顧沉,你的手……”
“登機了。”
廣播裡傳來催促登機的提示音,冷漠的電子女聲打斷了她的話。顧沉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她的問題,他扣上西裝的扣子,將那張診斷書完全遮蓋住。
蘇晚還想再問,他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乾燥而有力,緊緊地箍著她,不讓她後退。
“蘇晚。”他看著她,黑色的瞳孔裡,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激烈的情緒。
“什麼?”
“畢業那天,我來接你。”
這不是一個疑問句,也不是一個承諾。它更像一個刻下的座標,一個無法更改的終點。無論她被“流放”到多遠的地方,無論時間過去多久,他都會在那個座標點上,等她。
或者說,捕獲她。
他鬆開手。
蘇晚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回頭。她轉身,拖著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走向登機口。
洛杉磯的陽光,乾燥又滾燙。
長達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耗盡了她所有力氣,也抽乾了所有情緒。走出機場大廳,熱浪撲面而來,遠處的棕櫚樹在風中投下巨大的、搖曳的影子。
人群川流不息。一個年輕的亞裔男人舉著一塊白色的牌子,穿過人群朝她走來。牌子上用黑色馬克筆寫著兩個大字:SUWAN。
他有一張被陽光曬成小麥色的臉,笑容爽朗,和這座城市的氣質很相符。
“蘇晚?”他用流利的中文問。
她點了下頭。
“我是皮特,來接你。”他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拉桿,“車在外面,跟我來。”
行李箱的輪子在地面上滾過,發出單調的聲響。在他伸手接過箱子的瞬間,蘇晚看見了他手腕上戴著的一條黑色皮繩手鍊。手鍊的中央,墜著一枚小小的、鏤空的星星。
是星芒。和她脖子上那條項鍊吊墜,一模一樣的設計。
那不是巧合。那是烙印。是顧沉無處不在的眼睛。
“辛苦了。”皮特側過頭,對她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教授讓我把你的機位調到了第一排,睡得還好嗎?”
教授?
蘇晚的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快得抓不住。她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