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雖恨母親護著江燕婉,但這些話說得不全是錯。
可她沒什麼好回頭的,一旦忍了,早晚死在江燕婉手裡。
“母親這麼語重心長,是因為小殿下給我送了點心,還是因為老夫人在前頭鬧得厲害,讓您和父親下不來臺?”
林清婉察覺母親動作停下了。
林氏皺眉,“你一定要與我這樣說話嗎?”
“從你回來到現在,相府發生了多少事?這次竟然鬧尚書府。我與你父親的臉都要丟盡了。”
林清婉莞爾,“母親這樣說,我聽著才順耳。”
“你!”林氏後悔方才的心軟,她怎麼會以為靠兩句真心話就能讓她服軟!
“你藉著敬王把江明雲送去大理寺,你以為真相對別人重要嗎?他們只會說你的閒話,只會罵你是勾引王爺的妖精。”
林清婉何嘗不知。
她壓下心裡的難受,“我不需要考慮別人,我只想活著,只想讓欺辱我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回府以來從未想過與人為難,每次也並非我挑起事端,而是無論我怎麼躲,怎麼做,事情都要牽扯到我。”
“尚書府這件事就更可笑了,丟臉的是江明雲,不是我。”
林氏驚愕難言。
林清婉以為她又要生氣發火,然而等了許久,林氏只是疲憊地說道,“江明雲的腿多半殘了,她雖兩次想殺你,卻沒傷你分毫,而且她已經受到懲罰。”
林清婉轉過身,凝視著母親,“我若放過她,她還會有第三次。而且,對於程氏說我訂親的事,母親願意為我查清究竟是誰洩露給江明雲的嗎?”
“若母親答應,我便也能給祖母想要的交代。”
兩人之間的溫度驟然降低為零,空氣間充斥著緊張的氣息,林氏目光直勾勾盯著她,只覺自己剛剛推心置腹的話簡直就是笑話。
她在威脅自己?她竟敢!
林氏氣不過歸氣不過,但總不能真的讓老夫人去門前上吊。
“你已經搶走了燕婉的夫婿,這還不夠?”林氏問。
這比痛罵林清婉一頓都更讓她覺得窒息,母親知道一切是江燕婉的手筆。
她知道,她預設,她還替江燕婉質問自己。
一時間,林清婉竟不知該哭還是笑,“我做什麼讓母親定義為搶?敬王賞賜我不能拒絕,敬王抬舉我,我也不能拒絕。”
“父親給我做了敬王喜歡的衣裳,還讓我學制海棠香,母親不也沒阻止。”
林氏唇線緊抿,避開她的視線。
林清婉雖還不知緣故,但看母親的反應就確定了,“此事必是對相府、對江家有利的。難道母親連這一點也要讓我背罵名?”
她胸口一陣起伏,眼圈紅了,昂頭逼回眼淚,終於說出最想說的那句,“江燕婉才是母親十月懷胎,十五年日思夜想的親生女吧。”
林氏身子一顫,指甲深深陷進肉裡,憤然背轉過身,“該勸的我都勸了,你聽不聽是你自己的事。”
又狠下心,“此事我會跟燕婉談,她喜歡敬王十幾年,循規蹈矩,事事都照王爺的喜好培養。如今你卻得了王爺青睞,她如何能坐以待斃。”
“我相信殺你是江明雲的主意。”
“我可以讓燕婉禁足反省,若你還不滿意,那就讓像對江明雲那樣拿出證據,到時我和燕婉一同去大理寺。”
“這相府都給你,你覺得委屈,以後內宅全都由你說了算。”
這是氣話,更是狠話。
林清婉聽得錐心刺骨,痛不可言,眼淚終究不可控制地打溼衣襟。
林氏走到門前,聽她有氣無力道,“你明知我回來是盼著什麼,卻用我最柔軟的東西反覆刺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