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半個饅頭的小女孩?
塵封的記憶碎片在腦海深處翻湧,一個模糊的畫面漸漸清晰。
那年冬天,大雪紛飛。一個衣衫單薄、渾身是傷的瘦弱少年被領進葉府,下人們看他的眼神充滿鄙夷和疏遠。那是剛被從鄉下接回來的陳淮安。
原主那時雖然頑劣,卻也有一絲孩童的惻隱之心。她趁廚房沒人,偷偷拿一個還溫熱的饅頭,掰成兩半,將其中一半塞進那個凍得瑟瑟發抖的少年手裡。
少年當時抬起頭,那雙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緒。
原來是他。
她看著陳淮安的臉,和他手臂上的傷口,再也無法將他與那個“需要剷除的叛臣之後”劃上等號。
“胡說八道什麼,”葉青妍彆扭地移開視線,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將布條在他傷口上打一個歪歪扭扭的結,“血流多了,腦子都糊塗。誰記得那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她的語氣依舊不耐煩,但聲音裡的顫抖卻出賣她。
陳淮安沒有再說話,只是垂下眼眸,目光落在她那笨拙卻用力的包紮上。
“姐姐……我……”不遠處,癱坐在地的葉青蓮臉色慘白。
葉青妍猛地回頭。
“你給我閉嘴。果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就說今天你怎麼那麼好心呢!今天的事,我記下。滾回去告訴你那好母親,這筆賬,我們慢慢算。”
葉青蓮被她嚇得連滾帶爬地跑。
府裡的下人這時才匆匆趕來,看到這片狼藉和受傷的陳淮安,頓時亂作一團。葉青妍懶得理會這些,只覺得心煩意亂,敷衍幾句便轉身離開。
自假山驚魂之後,葉青妍和陳淮安之間的氣氛變得異常微妙。
她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理直氣壯地找他麻煩。每次想開口挑釁,一看到他手臂上那道尚未痊癒的傷疤,話就堵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而陳淮安,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樣子,只是偶爾,他的目光會從書卷上抬起,落在她身上,停留的時間比以往久一些。
這讓葉青妍坐立難安,也讓另一邊的王菲菲徹底失去耐心。
物理刺殺不成,反而促成兩人關係緩和,這讓王菲菲氣得幾欲吐血。她意識到,對付這兩個人,必須用更陰損的法子,要一擊即中,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
她很快就想到葉青妍的“命根子”——她母親留下的那些嫁妝鋪子。
尤其是其中三間位於京城最繁華地段的鋪子,簡直是下金蛋的雞,王菲菲覬覦已久。
這天,王菲菲特意燉一盅燕窩,端到葉承宗的書房。
“老爺,您還在為妍兒的事煩心?”她柔聲細語,一邊為葉承宗捏著肩膀。
葉承宗重重嘆一口氣,“那個逆女,越來越不像話!假山那麼大的事,她居然不許我追究!還有那陳淮安,一個外人,倒顯得比我這個親爹還親!”
王菲菲眼底閃過一絲精光,狀似無意地開口:“老爺,女兒家的名聲最重要。如今外面都在傳,說妍兒嗜賭成性,在外欠下不少賭債,這話要是傳出去,不僅影響她的親事,咱們葉家的臉面也……”
“豈有此理!”葉承宗一拍桌子,“她哪來的錢去賭!”
“這……臣妾就不知。不過,京城最大的賭坊‘金玉樓’的老闆金算盤,前幾日託人帶話,說妍兒似乎在他們那玩過幾把,手氣不太好。”王菲菲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葉承宗的臉色,“老爺,臣妾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既然妍兒喜歡賭,不如就讓她賭個痛快。咱們和金算盤設個局,就拿她娘留下的那幾間鋪子做賭注。她要是輸,就當是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讓她知道天高地厚,往後也能安分些。這樣既能斷她的賭癮,又能全咱們葉家的顏面,您看如何?”
葉承宗聞言,渾濁的眼睛裡閃過貪婪。
他早就想把那幾間鋪子弄到手,只是礙於亡妻的名聲,一直找不到由頭。王菲菲這個提議,簡直是瞌睡送枕頭。
他沉吟片刻,故作痛心疾首地道:“罷了!就按你說的辦!為了這個家,為了讓她學好,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只能狠下心腸!”
很快,一份賭約就送到葉青妍的面前。
賭約的內容簡單粗暴:葉青妍與金玉樓對賭,賭注是她母親名下最核心的三間鋪子。若葉青妍贏,金玉樓賠付十萬兩白銀;若葉青妍輸,三間鋪子歸金玉樓所有。
這是一場明晃晃的陽謀,一個為她量身定做的陷阱。
好一個“為她好”的父親,好一個“賢良淑德”的繼母。這是要把她連皮帶骨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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