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當雲芙抱著昏迷不醒的沈昭寧率先觸碰到那道黯淡光門的瞬間,一聲輕微卻刺穿空間的撕裂聲在她耳畔響起。不似火焰燃燒,更像是空間本身不堪重負的呻吟。
光芒在她眼前驟然扭曲、拉長,視野瞬間被一片混沌的、介乎於墨綠與深灰之間的詭異光芒所充斥。
這光芒不具有溫暖,反而透著一股直達靈魂深處的陰寒,卻又奇異地被某種更高位階的力量約束著,形成一條狹窄的通道——這判官開啟的通道,本身就蘊含著幽冥法則的力量。
緊隨其後的柳長生,只覺一股龐大的、難以抗拒的吸力驟然降臨,他低吼一聲,將體內元嬰五重天的靈力轟然爆發至腳下飛劍!劍光暴漲如流星,載著他緊隨雲芙沒入光門。
“嗡——!”
進入通道的剎那,兩人的五感瞬間被剝奪!視線模糊扭曲成斑斕的色塊,耳邊是呼嘯的能量洪流奔騰聲,面板如同被無數冰針穿透後又浸入粘稠的深海泥沼,無處不在的壓迫感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
屬於煉心院核心區域那濃烈到化不開的腐朽、血腥、鬼氣以及最後殘留的鳳凰神威餘韻,驟然被這片空間亂流隔絕、衝散!
雲芙聖人境的神念如水銀般鋪開,哪怕在空間亂流中也強行維繫著一片穩定的“領域”。她雙臂穩穩地環抱著沈昭寧的身體,一層薄如蟬翼、卻綻放著極致冰藍毫光的護體罡氣自主在她體表流轉、擴張,精準地將懷中人和緊隨其後的柳長生都籠罩在內。
罡氣之外,是翻滾咆哮、足以瞬間撕裂金丹修士的空間亂流;罡氣之內,只剩下沈昭寧微弱但頑強的心跳聲敲擊著她的感知。
她眼神沉靜得可怕,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懷裡這具冰涼的身體上,警惕著通道中任何一絲可能擾亂的波動。
冰心玉笛懸浮在她身側,笛身流淌著溫潤的靈光,隨時準備響應主人的召喚。
柳長生元嬰境界的修為,足以讓他在這短暫的空間穿梭中自保,但絕談不上輕鬆。
他周身環繞著鋒銳無匹的劍氣,青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飛劍在他腳下發出錚錚劍鳴,不斷破開前方狂亂能量的阻礙。
他努力將神念凝聚在身前雲芙撐開的那片冰藍罡氣上,不敢絲毫分神。
手中緊握的九幽冥火令傳來絲絲溫熱的觸感,令牌上細密的符文似乎也感受到了空間之力,隱隱透出暗紫色的幽光。
他時不時擔憂地瞥一眼雲芙懷中的沈昭寧,那張蒼白如紙的熟悉臉龐,讓他心頭堵得發慌。
而沈昭寧無知無覺。全身經脈寸寸斷裂的痛苦早已在深度昏迷中麻木,破碎的金丹龜縮在丹田氣海深處,僅靠鬼帝注入的那股溫和本源鬼力和鳳凰血脈爆發後殘留的些許神聖餘燼維持著一線微弱的生機。
青綠道袍早已化為飛灰,僅餘的貼身素白內衫在亂流中被吹拂得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單薄卻曾迸發過毀滅性力量的身體輪廓。嘴角乾涸的血跡在模糊的光影中呈現出暗褐色。
這短暫的時空置換,在感官的扭曲中彷彿被拉得無限漫長,卻又在現實中只持續了數個呼吸。
“砰!”
一聲沉悶的墜地聲伴隨著飛濺的水花響起。
眼前的混沌光影驟然消散,陰冷潮溼的空氣混雜著苔蘚、岩石和淡淡的血腥鏽味猛地灌入鼻腔。
“咳!咳咳!”柳長生踉蹌一步才穩住身形,腳下飛劍光華黯淡,悄然沒入體內。他警惕地環顧四周,手中九幽冥火令瞬間橫於胸前,一縷青色的元嬰真元注入令牌邊緣的符文,使其閃爍著幽幽戒備的光芒。
雲芙抱著沈昭寧,如一片雪花般輕盈地落在一塊相對乾燥的深灰色巨大岩石之上。她足尖點地,聖人之境的神念如同無形的潮水,瞬間以她為中心席捲方圓近百里之地!
沒有化神級別的壓迫性鬼氣!
沒有鬼帝那種深邃如淵的恐怖氣息!
甚至沒有黃泉鬼藤那種無孔不入的陰寒惡意!
這片天地,雖然依舊籠罩在鬼域那昏黃、壓抑、彷彿永無止境的愁雲慘霧之下,但能量層次確實暴跌!空氣中游離的是稀薄得多的冥氣,混雜著岩石的土腥和遠處隱隱傳來的低階鬼物嘶吼——正是“外圍”區域的亥有的特徵。
“安全了……暫時。”雲芙的聲音依舊清冷,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她低頭看向懷中的沈昭寧,冰冷的手指輕輕搭上他頸側的動脈。脈搏依然微弱得幾近虛無,但還在頑強地跳動。
柳長生長長地撥出一口帶著寒氣與疲憊的濁氣,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些許。他走到雲芙身邊,看著沈昭寧慘烈的傷勢,眉頭緊鎖:“雲前輩,昭寧她……”
“傷得太重。”雲芙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必須立刻找個地方療傷續命!再拖下去,就算有那鬼帝的本源之力吊命,她破碎的金丹和經脈也可能徹底崩潰斷絕道基!”
她的目光銳利如鷹,掃過眼前這片嶙峋亂石、低矮扭曲鬼木交錯的崎嶇地形。外圍區域的地貌更加破碎荒涼,到處都是被腐蝕風化的巨大岩石和幽深的裂隙。
“那裡!”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的視線瞬間鎖定了遠處一處不起眼的山壁拐角。石壁上掛滿了溼漉漉的墨綠色苔蘚,下方隱約可見一個被幾塊巨大崩落岩石半掩著的、僅容兩人並行進入的狹小洞口。洞口前的地面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散發著淡淡的鐵鏽氣味。
“石壁堅厚,洞口隱蔽狹窄易守難攻,洞前紅石地帶乃黃泉血煞鐵的次級礦脈殘留,其蘊含的微弱煞氣能干擾低階鬼物神魂感知,自然形成屏障,也能隔絕我們療傷時散逸的部分氣息。”
雲芙冷靜地分析著,彷彿這鬼域外圍只是她家後花園,“而且,那裡沒有活物盤踞的痕跡,沒有高階鬼物殘留的威壓烙印,最是合適。”
柳長生聞言再度仔細感應,不由得心悅誠服:“雲前輩慧眼!佩服!”
“走!”雲芙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抱著沈昭寧,足下冰心玉笛化作一道冰藍色流光托起她,輕飄飄地向那洞口飛去。柳長生立刻催動靈力,青袍翻飛,緊隨其後。
來到洞前,那瀰漫的淡淡鐵鏽腥氣更濃了些。柳長生主動上前,單手掐訣,低喝一聲:“青元斬!”一道尺許長的青色劍光如裁紙般閃過,幾聲悶響,將擋在洞口的幾塊巨大風化碎巖精準地削開斬飛,清理出一條通道。動作乾淨利落,顯現出深厚的劍道功底。
洞口顯露出來,深不見底,裡面傳來更加陰冷潮溼的氣息和輕微的水滴聲。
雲芙抱著沈昭寧當先步入。冰心玉笛在她身側懸浮,散發出的柔和冰藍光芒瞬間照亮了前方數丈的距離。
山洞內部比洞口看起來寬敞一些,地面崎嶇不平,佈滿尖銳的石稜和坑窪的水凼,洞頂不斷有冰涼的水珠滴落。
雲芙站定,目光掃過洞壁,雙指併攏如劍,對著洞壁一處較為平整的巖面凌空畫出一個繁複而玄奧的符文。指尖流轉著絲絲冰寒靈力,符文成型瞬間亮起耀眼藍光,倏地沒入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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