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甚至還殘留著被束縛的痛楚和搏命一搏的決絕,眼神中盡是愕然與茫然,彷彿不知自己如何脫離了那牢籠。
圍攻幾人的獰笑僵在臉上,揮舞的武器停在空中,眼神中的殘忍瞬間被極度的震驚和無法理解的恐懼所替代。發生了什麼?那個如同螻蟻般被困住的人呢?那堅不可摧的陣法……怎麼就……沒了?!
“她逃不掉的,追!”其中的一個黑衣老者嘴角微微上揚。他化為一道流光朝一個方向飛去,其餘幾人看到,化為流光跟上他。
餘白看他們走遠後:“走遠了,都出來吧。”他聲音不大,但能清晰地傳入眾弟子耳朵。還活著第子慢慢地靠近他,他看著重傷的多數弟子;又看了看倒地不是不起不起的弟子:“大家都受了重傷。”他拿出一個儲物袋:“每人每兩顆丹藥。”
青衫青年依舊面無表情,那雙深邃的眼眸未曾泛起一絲漣漪,彷彿剛才只是隨手撣去了一片擾人的落葉。
他動作行雲流水,不等任何人反應過來——無論是驚恐的敵人,還是劫後餘生、驚魂未定的雲芙與沈昭寧——寬大的袖袍便朝著虛空輕輕一揮。
如同畫卷被收起。
空間微微盪漾,光線扭曲了一下。
三人——雲芙、沈昭寧,以及那個神秘莫測的青衫青年——就在那群圍獵者呆滯的目光中,身影迅速淡化、虛化,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跡,倏忽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地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打鬥痕跡和幾個僵硬如同石雕的襲擊者,還有空氣中尚未散盡的微弱靈氣餘波和難以置信的死寂。
遠離戰場的一處隱秘山崖
夜風微涼,吹拂著崖頂稀疏的松針。如水般的月光靜靜流淌下來,照亮了驟然出現在此地的三道身影。
“唔……”一聲壓抑的痛哼打破了寂靜。沈昭寧臉色蒼白如紙,陣法金線造成的並非只有物理束縛,更有靈力侵蝕帶來的經脈劇痛。她身形搖晃了一下,單膝跪倒,支撐身體的手微微顫抖。“昭寧!”雲芙立刻撲了過去,心中的大石在確認他脫險後才轟然落下,隨即又被心疼和焦急填滿。
她下意識地攙扶她,快速檢查他身上被金線勒出的深深血痕和被侵蝕的焦黑靈力印記。“傷勢如何?讓我看看!”
她一邊說著,一邊動作利落地撕開沈昭寧肩頭一處被金光灼燒、與皮肉焦粘在一起的破碎衣衫,露出下面皮開肉綻的傷口,眉頭緊緊蹙起。
沈昭寧沒有拒絕她的幫助,只是艱難地喘息著,抬頭望向那個此刻站在崖邊、背對著他們的青衫背影。劫後餘生的驚悸還在,但更多是濃得化不開的困惑和驚疑。
“咳……咳咳……”沈昭寧咳出兩口帶著金絲的淤血,聲音嘶啞地問道:“雲芙……這位是……?”
雲芙的目光也從沈昭寧的傷勢上移開,帶著深深的感激、複雜和警惕,望向那個救他們於危難的陌生人。她也想知道答案。這個人是誰?為何在那樣千鈞一髮的時刻出手相救?那輕描淡寫卻恐怖如斯的破陣手段……
青衫青年彷彿沒有聽到沈昭寧的問題,也未對身後的緊張目光有所回應。他只是微微側首,月光勾勒出他清俊卻透著無比疏離感的側臉輪廓。他的視線投向遙遠深邃的夜空深處,彷彿在那裡,看到了雲芙和沈昭寧此刻無法想象的遠方與……麻煩。深邃的眼底,一絲難以察覺的、混雜著審視與某種瞭然的光澤悄然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