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趕忙扶她起來:
“你放心,這不是你一家的事。這麼多年,咱村被他騎在頭上,也該挺直腰桿了!”
蘇青禾抬頭望向遠處,村民們弓著腰挖渠的身影在坡上攢動,鐵鋤揚起的塵土被風捲成黃霧。
雖然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但是碰上這種惡霸。
她也見不得村民們受剝削
她攥緊鋤頭——
這渠要挖通,讓清水澆透每一寸乾渴的土地;
這冤要昭雪,讓孫德貴血債血償;
這村子的天,也該徹底換一換了。
當天夜裡,村裡的祠堂燈火通明。
蘇青禾在油燈下裁紙,老村長蘸著墨汁記錄,趙奶奶挨家挨戶敲門,把被孫家坑害過的村民全叫了來,把十年間孫德貴的惡行一樁樁唸叨出來。
控訴聲此起彼伏,油燈在眾人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
蘇青禾把寫滿字的紙一張張疊起來,厚度漸漸超過了她的手掌。
翌日清晨,三十多個村民扛著萬民書,抬著趙老栓的骸骨,浩浩蕩蕩往縣城趕去。
“咚!咚!咚!”
三聲鼓響炸在縣衙門樓上,震得簷角的銅鈴瘋狂亂響。
老村長跪在最前面,雙手高舉著那疊萬民書,紙頁被晨風吹得嘩嘩作響。
身後三村民黑壓壓跪成一片,破衣爛衫遮不住眼裡的火——那是憋了多年的恨。
蘇青禾扶著趙奶奶跪在頭排。
“誰在鬧事?”
朱漆大門“吱呀”拉開,周縣丞身著藏青官袍走出來。
他面容清癯,掃過眾人時,目光在老村長的萬民書和趙奶奶哭腫的眼上頓了頓。
“周大人!”老村長額頭“咚”地砸在青石板上,,“村民們有血冤!求您為百姓做主!”
“有冤遞狀紙即可,擊鼓何意?”
“罪行太多,罄竹難書,請周大人升堂為我們主持公道!”
蘇青禾突然開口,聲音響亮。
周縣丞這才正眼看她。
荊釵布裙,鬢角還沾著點泥土,可腰桿挺直,那雙眼睛裡的勁兒,不像個普通農婦。
“既然有冤情,本官看見了,就不能坐視不管。”他沉聲道,“帶上來吧。”
“慢著!”
孫德貴被十幾個家丁護著衝出來,錦袍上的金線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他顯然是收到了管家的通風報信,指著蘇青禾破口大罵:
“你這喪門星!剋死男人還不夠,竟挖人祖墳栽贓我!”
“栽贓?”蘇青禾冷笑一聲側身讓開,“那正好讓大人評評理,趙老栓究竟是怎麼死的。”
兩個精壯村民立刻抬著擔架上前,草蓆下的人形輪廓看得人頭皮發麻。
孫德貴臉色一黑:
“快!快把這晦氣東西抬走!隨便刨出副骨頭就敢汙衊好人,是想衝撞官威嗎?”
“這不是隨便的骨頭!”趙奶奶掙脫蘇青禾的手,撲到擔架前,從屍體的懷裡掏出個菸袋,舉過頭頂,“這是我男人的菸袋!十年前你帶人搶地契,他走那天就揣著這個!”
周縣丞的目光在菸袋和孫德貴臉上轉了圈,眼神變冷。
他抬手整了整官袍前襟,沉喝一聲:“升堂!”
孫德貴還不肯,被周縣丞冷冷一瞥:“孫老爺若清白,怕什麼公堂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