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還僵在原地,臉上表情一片空白,眼神茫然。
周圍等著報名的軍漢們更是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洛葳靜靜地站在人群外圍的陰影裡。
大哥洛景策。
她血脈相連的親兄長。
他,也回來了。
帶著對洛昭雪那深入骨髓的愧疚和執念,回來了。
為了洛昭雪,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放棄唾手可得的參軍機會,可以對著至交好友爆出足以引來無數猜忌的隱秘,可以像個瘋子一樣不顧體面地狂奔回家……
洛葳緩緩地勾起唇角。
那是一個沒有絲毫溫度的笑容。
然後,她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著與長寧侯府完全相反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裙裾拂過地上微溼的塵土,沒有一絲留戀。
……
窗外的日頭明晃晃的,曬得院子裡的石板地都有些發燙,可長寧侯府的花廳裡,卻像沁著點沒散盡的涼氣。
洛氏一身半舊的湖藍綢衫,靠坐在酸枝木的羅漢榻上,手裡捏著串磨得光潤的菩提子,指尖捻得飛快。
她對面,洛昭雪安靜地垂著頭,手裡一方繡了半朵玉蘭的帕子,針尖起落,細密無聲。
空氣沉沉的,壓得人胸口發悶。
“雪兒啊,”洛氏停了捻珠的手,聲音乾澀地打破了沉寂,“你哥哥今兒該是去西大營報上名了。”
這話像是說給洛昭雪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帶著點孤注一擲的意味。
“咱們侯府的門楣,能不能重新立起來,就看他這一步了。你爹當年……”
她喉嚨哽了一下,那些屈辱和府門前被卸走的“世襲罔替”金字匾額,又沉沉地壓上心頭。
幾年前,長寧侯得罪了先帝跟前的紅人,一道奏章參上去,世襲的爵位沒了。
連帶著子孫後代都被斷了入仕的路,成了京城裡天大的笑話。
直到幾個月前新帝登基大赦,才算是開了子弟從軍這一線渺茫的天光。
洛景策是長子,更是整個侯府眼下唯一的指望。
洛昭雪抬起頭,露出一張清麗的臉,聲音細細的:“娘別擔心,哥哥他定能成的。”
那眼神深處,卻空茫茫的,像蒙著一層散不盡的薄霧。
就在這時——
“砰!”
廳門猛地被撞開,力道之大,震得門框嗡嗡作響。
一個人影幾乎是跌撲進來,帶進一股熱氣。
“小雪!”
一聲嘶啞的呼喊炸響在花廳裡。
洛氏和洛昭雪都驚得渾身一顫,齊齊望去。
是洛景策!
他哪裡還有半點平日端方沉穩的侯府長子模樣?
一身本該挺括的勁裝此刻沾滿了塵土,幾處還被刮破了口子。
頭髮散亂,臉色是駭人的慘白,一雙眼睛睜得極大,佈滿血絲,正死死地釘在洛昭雪身上。
那眼神,洛氏從未在兒子眼中見過。
藏著一種滅頂般的恐懼,彷彿天塌地陷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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