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是族裡輩分最高的七叔公,鬚髮皆白,拄著一根磨得油亮的黃楊木柺杖。
他身後跟著幾個同族叔伯兄弟,都是些在族中有些聲望,但家境遠不如長寧侯府的人。
他們臉上沒什麼笑容,反而帶著一種嚴肅。
洛氏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她。
她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有些乾澀:“七叔公?幾位叔伯兄弟,你們怎麼來了?”
這完全出乎意料!
七叔公沒理會洛氏那點勉強擠出來的笑意,他那雙略顯渾濁卻依舊銳利的眼睛掃過佈置得極其奢華的前廳,再看向主位上明顯精心打扮過的洛氏母子三人,最後,目光在廳內仔細搜尋了一圈。
手中的柺杖在地上重重一頓,發出沉悶的“咚”聲,開門見山,聲音洪亮:
“怎麼?不是你們侯府廣發請帖,說今日設宴,為你們府上那流落在外,剛剛認祖歸宗的嫡親血脈洛葳小姐接風洗塵嗎?”
七叔公的目光再次掃過空蕩蕩的席位,語氣更加沉凝,甚至帶著質問:
“人呢?我們這些老傢伙接到帖子,緊趕慢趕地來了!你們侯府的正經主子,長寧侯不在家也就罷了,可那正主兒呢?怎麼不見她出來?難道這接風宴,主角都不配露面嗎?”
“接風宴?洛葳?”
洛翊寒第一個炸了毛,聲音尖利地叫了起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什麼亂七八糟的!誰給她接風?她也配?!”
洛景策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同刀鋒,直直刺向七叔公和那一群愕然的族人。
“七叔公慎言!”
“我長寧侯府,只認昭雪一個妹妹!”
“洛葳?”
“她不配做我洛家女!更不配勞師動眾,辦什麼接風宴!”
“她若安分守己,府裡尚能給她一隅容身之地。若不安分……”
他後面的話沒說,但那冰冷的眼神和周身散發出的寒意,已足夠讓在場所有人心底發寒。
“什麼?”七叔公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指著洛景策,手指都在發抖。
“景策!你…你糊塗啊!血脈至親,豈是你說不認就不認的?昭雪那丫頭是好,可她是養女!洛葳才是你嫡親的妹妹,是你們長寧侯府流落在外的骨血!你們放著親骨肉不認,卻把一個外人捧在手心裡?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有悖人倫,不合道理!”
“外人?你才胡說八道!”洛翊寒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跳出來,,對著七叔公和一眾族人怒目而視,“小雪才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知根知底的親妹妹!那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洛葳,粗鄙不堪,連給昭雪提鞋都不配!我們兄弟幾個,這輩子就只認小雪一個妹妹!你們少在這裡指手畫腳!”
他年輕氣盛,說話更是毫不留情,將侯府對洛昭雪的偏寵和對洛葳的厭棄,赤裸裸地攤開在了所有族人面前。
洛昭雪微微垂著頭,鴉羽般的長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遮蔽了那雙平日裡顧盼生輝的眸子。
廳堂裡死寂一片,只聽得她細微的抽噎聲。
“都怪我……”她的聲音輕若蚊蚋,帶著濃重的鼻音,每一個字都像是艱難地擠出來,“若不是我……好端端的,哥哥們怎麼會為了我,頂撞七叔公?怎麼會讓長輩們如此動怒?”
“我知道的。”她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抬起那張淚痕斑駁的臉,目光怯怯地掃過面色鐵青的七叔公,又滑過那些簇擁在七叔公身後的族人們。
“族裡長輩們都是為了葳妹妹好。她是真鳳凰,合該歸巢的。是我這鳩佔鵲巢的假鵲兒,不該厚顏留著,礙了大家的眼,分了葳妹妹該得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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