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過唐玉先生的訴求,除了洗清冤屈這最基本的一項,他還希望在能夠接見的時候,見葉小姐一面。”仲秋冬又道。
葉奚吃了一驚,伸手指了指自己,“見我?你確定我是他最想見的人?”難道不該是家人嗎?
“是的。”仲秋冬給予肯定的點點頭,“唐先生說你曾答應過她一件事,她想問你要個結果,問個清楚明白。”
要個結果葉奚能理解,但問個清楚明白?
她和唐玉之間有什麼沒說清楚的嗎?
“仲先生坐下說。”葉奚伸手指了指沙發,叫住門口走過的張姨,“張姨,泡兩杯紅茶吧,謝謝。”
“不必了葉小姐。”仲秋冬擺手打斷,“我這次來主要是另有一事相求。唐先生的母親得知他被抓的訊息後,一直放心不下,一大清早就去警局外面守著,任誰勸說都不肯離開。”
“我來找葉小姐,也是想葉小姐在方便的情況下,能去一趟警局最好。既然唐先生把你列入第一接見人,我想你們之間的關係應該不錯,或許能勸動唐伯母。”
仲秋冬非常誠懇的說道。
今天天氣不好,從早上五點就開始下著濛濛小雨,天黑的像晚上一樣,風也大。
葉奚幾乎能想象出來,老人家在警局門口瑟縮狼狽的身影,心中有些酸楚。
儘管知道和唐玉一面之緣的自己可能勸不動什麼,葉奚還是和仲秋冬一起去了警局。
路上,她從仲秋冬口中得知案情最新進展。
警方找到新的證人——那位計程車司機。
經過司機指認,確定事發當晚拉唐玉去過南陽垃圾場,加上會所附近的監控,部分證據鏈清晰,唐玉被列為第一嫌疑人。
目前還缺少的關鍵證據鏈有兩個。
一個找到案發第一現場,也就是殺人分屍體的地方。
再有便是確定拋屍的手法以及找到做案工具。
目前所有證據都表明唐玉是孤身前往垃圾場,身上沒帶任何工具和收納袋,不具備攜帶屍體的條件。
若是找到餘下兩個關鍵證據其中一個,指向仍是唐玉,那麼他的嫌疑將會被坐實,遭到檢方起訴。
“到了。”車在路邊停下。
葉奚隔著車窗,看到前面警局門口的臺階上站著一個矮小的女人。
女人面容蒼老,臉上佈滿皺紋,花白的髮絲被雨水打溼,沾在臉上和頭皮上,彷彿蓋了頂滑稽的帽子。
路人看了這副畫面,恐怕會覺得好笑,葉奚卻完全笑不出來,只覺得這一幕非常讓人心疼。
她突然想,唐玉一定不要是兇手,唐家二老實在不能在失去唐微後,再失去這唯一的兒子。
“唐伯母……”仲秋冬下車,連傘都沒有撐,上前扶住了老人。
“唐阿姨。”葉奚從包裡拿出傘開啟,撐在老人頭上,“雨下大了,您這麼淋著不行的,我們先去車上好不好?”
雨勢漸大,唐母被頭髮上流下來的水糊的睜不開眼,一看到葉奚穿著身軍綠色的衣服,便以為她是警察,抓住她的手不放。
“阿玉不會殺人的,他不會殺人的,警官你幫幫我們,你放他出來吧好不好?”
老人苦苦哀求,甚至幾次想要跪下。
葉奚緊緊的扶著老人的胳膊不讓她跪,“唐阿姨你別這樣,我不是警察。”
唐母悠地抬起頭,不顧雨水的浸漬睜大眼睛,在看清楚葉奚身上的衣服真的不是警服之後,臉上唯一那點血色也跟著褪去,好像變成了沒有感情的木偶。
葉奚一咬牙,道,“但我是電臺的記者。關於唐玉這個案子,我覺得本身疑點很大,警方目前也只是調查,還沒有定性,我可以幫您翻案。
唐母瞬間活了過來,那張麻木的臉上重新染了血色,有了表情,“真……真的嗎?”
“真的!”葉奚鄭重的保證道,“我和唐玉之前就認識,我知道他的人品,不會殺人。這件案子本身疑點眾多,證據鏈也不全。我會報道出來,輿論之下,警方不會隨意判案,一定會還唐玉一個公道。”
最後一句話,葉奚只是為了暫時安撫住唐母才這麼說。
她雖然是記者,也確實能夠製造輿論,但影響不了警察判案。
而且在她看來,南周也不是那種不負責的警察,不會為了交差胡亂判案。
唐母不懂什麼輿論,只覺得媒體是很厲害的,對葉奚的話深信不疑,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
葉奚這才得已把人扶到車上。
仲秋冬從車裡找出新毛巾,幫唐母擦臉和頭髮。
葉奚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在她印象中,律師都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但這位仲律師卻很溫暖,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