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警再次伸手碰了下耳機,停頓幾秒後回答,“你說說看。”
“是這樣……”
接下來的十分鐘,葉奚把唐微的案子詳細講述了一遍,其中不乏摻雜著些微個人揣測。
審訊室外,南周坐在單向可視玻璃前,聽著耳機裡傳來的同步錄音,在葉奚說到關於付家與案件的牽扯時,忽地站起身。
“老大,怎麼了?”旁邊劉理跟著站起身,他便是帶葉奚過來的那個濃眉警察。
“這個葉奚……”南周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劉理嘖了一聲,“看著年紀不大,倒是很滑頭,而且好像挺了解我們這一套。”
南警官沒有說話。
審訊室內,葉奚仍在滔滔不絕。
“就是這樣,因為我對付儼變態的心理瞭解,他很可能會保留一些讓他覺得很有徵服欲的影片或是圖片,我拿他的手機,就是想從中尋找證據。”
“當然,我也知道自己這種手段是不正當的,只是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這案子已經過去三年,警方那邊沒有新的線索不能重啟立案,我情急下也只想到這個辦法。”
葉奚攤了攤手,很無奈又很是無辜,“不過警官放心,昨晚我因為過敏,回家後就一直在睡,手機還沒找人解鎖,原封不動,原模原樣。”
“好了。”中年女警抬手打斷,根據耳機中南周的指示,道,“知道你是好市民了,不用再表決心。”
“好的。”葉奚乖巧坐好。
中年女警突然覺得有些頭疼,那是面對窮兇極惡罪犯都沒有過的。
她們審訊有自己的話術和節奏,葉奚似乎很瞭解這些,擅於拆解,且稍不留神就會被她帶跑節奏。
女警之前稍有不查,被葉奚掌握了一絲主動,但在收到耳機中南周的提醒後,便把主動權收回。
“葉小姐,對於付儼遇害一案,你似乎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
“驚訝當然是驚訝的,昨晚還活蹦亂跳的人,說死就死了,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從家裡到警局這段時間,已經夠我消化這個訊息了,不是嗎?”葉奚聳肩,“我相信警方既然判定付儼遇害,一定有嚴謹的證據,已經在路上就接受這個事實。”
“葉小姐,我們來談談這位唐玉先生吧,你對他了解多少?”女警問。
……
審訊室外面的觀察間。
一個小警員推門而入,走到南周身邊,道,“老大,陸家來人了,要保釋葉奚,還帶了律師。”
“知道了。”南周摘掉耳機,和小警員一起出去。
到外面大廳,他見到了陸惜遲和他身後的律師團。
“南哥。”陸惜遲上前,主動打了一聲招呼。
多年未見,南周再見到陸惜遲竟有些陌生,從前安靜沉鬱的少年變得成熟穩重,西裝筆挺風度翩翩。
“好久不見了。”南周伸手拍了拍陸惜遲的胳膊,“裡面那位葉奚是你……”
“我二哥再婚,葉奚是我大嫂帶到陸家來的。”陸惜遲解釋。
“難怪。”南周微微頜首,“小姑娘一點都不怯場,回答各種問題遊刃有餘,把我們審訊員險些帶跑了。”
陸惜遲想也能猜到葉奚那滑頭的模樣,不禁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她是有恃無恐,昨晚我和她一直在一起,進出醫院和酒店都有監控記錄,我已經讓律師把監控調出來,稍後交給南哥。”
“我剛剛和張隊長了解了相關案情,付儼的死亡時間預計是在昨夜零點,到清晨五點鐘這段時間,我和葉奚一點半從醫院回家,之後再沒出去過。”
正常來講,案情相關警方不會向外透露,但陸家人手眼通天,知道一些內情也沒什麼奇怪。
南周也沒有刻意隱瞞,挑些能說的說了,“屍體目前只找到頭顱,屍身還沒有找到,不好推測確切的死亡時間,初步預計是零點到清晨這段時間。”
“頭顱是早上六點清潔人員在南陽區垃圾場發現,經過DNA鑑定確認是付儼,我們定位了付儼的手機,發現在金山別墅,這才找上葉奚。”
陸惜遲眉心微蹙,總算知道昨晚葉奚拼命護著的手機是哪來的了。
“剛剛葉奚已經解釋過關於手機的事,涉及到另一位嫌疑人,我不方便透露,只是惜遲……”南周看著陸惜遲,表情凝重,“葉奚剛剛提到,她想從付儼著手調查付家,我還記得,當年亭書遇害前,手上的案子也是付家相關……”
陸亭書,陸家長子,陸惜遲的大哥。
做為陸家唯一沒有從商的兒子,陸亭書高中畢業後考取警校,曾經和南周共事六年,在二十八歲那年殉職。
他遇害前,手上查到一半的案子是付儼大哥付樓的姦殺案,在他死後因為證據不足,而不了了之。
關於這些,南周從未對外透露過,今天也是第一次和陸惜遲提起。
陸惜遲薄唇緊抿,“南哥……”
“這些我原是不該說的,但是看到葉奚……還是想提醒一句。”南周嘆了口氣,“付家深不見底,還是告訴你的小侄女小心一些,別趟這種渾水。”
“好了,你準備一下,讓律師把監控證據提交,等我們這邊訊問結束,就可以帶葉奚回去了。”南周帶他往前走,“先到我辦公室喝杯茶吧。”
“好。”陸惜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