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陪著郭夫人坐在桌前做針線活,紅色的細線在郭夫人手中翻動,紅錦鍛在針線的縫合下有了形狀。
鹿溪時刻記著自己是來做什麼的,搓了搓手,問道:“母親,你可記得豐裕莊子?”
郭夫人專心地穿針引線,一邊不忘回答她,“知道,那是姐姐給你留下的嫁妝。”
原來是原主的產業,這就好辦了。
鹿溪的臉上多出惆悵,“我有些想念之前的姑姑們了,不知道她們現在過得怎麼樣了,母親可知道她們現在過得如何了?”
郭夫人停下手裡的活,“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豐裕莊子雖是你的嫁妝,但你的嫁妝是由老爺管著,我從不過問。”
嫁妝在鹿鳴手裡!
這不對啊,既然嫁妝在鹿鳴那裡,那麼嫁妝的決定權也在鹿鳴手裡,如果鹿鳴自私想把嫁妝給他一向看好的女兒鹿萱,郭夫人犯不著殺她啊。
“母親,那您知道我有多少嫁妝嗎?”
“我只知道一部分,你若是想知道總的得問你父親去。”
“你怎麼突然間問起嫁妝來了,想要嫁人了不成?”郭夫人抬眸打趣道。
鹿溪露出了少女的嬌羞,“哪有,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來了。”
見時機差不多時,鹿溪又道:“昨日我去了李姨娘那裡,她跟我講了很多關於夫人與我母親的往事,說我母親生前最要好的朋友便是夫人,這是真的嗎?”
郭夫人穿針引線的手停下,神色有些觸動,她將針線找了一個角度紮好,放在籃子裡。
她該怎麼跟鹿溪說,那段荒唐無知的往事。
她的神情變得憂傷,準確來說是愧疚,她對不起王臨湘。
半晌,她道:“你想聽哪一段?”
鹿溪不是來聽故事的,她眉心鬆動,“你恨我母親嗎?”
郭夫人的神色忽然變得肅然,“我從來沒有恨過她,我對她最多是嫉妒。”
而且她嫉妒王臨湘的同時,也佩服和尊敬她。
鹿溪接著問道:“那為什麼你接二連三的把母親留在我身邊的人都遣散了?”
郭夫人不慌不忙,“是老爺讓我這麼做的。”
鹿溪微微蹙眉,“為什麼?”
“老爺說她們年紀大了手腳不利索,怕伺候不周,又考慮到她們沒有子女,便將她們送到了豐裕莊子上幹些細活。”
“她們走的時候大都幾歲了?”
郭夫人仔細想了想,道:“四十多歲。”
四十多歲正是黃金年紀,她們的閱歷累積多,為人做事圓滑,正好留在身邊做一個心腹在某些事上出謀劃策。
要知道培養出一個值得信賴的心腹很難的。
鹿鳴行走官場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偏偏的,他卻把她們都趕走了。
還是說這是郭夫人找的藉口。
“母親可還記得您發現我的屍體的時候,可曾在我屋裡見過一隻貓?”
旁的不說這件事她記得最為清楚。
她想也不想,道:“沒有。”
“母親想仔細了?”
“錯不了,我當時進屋後看得可仔細了,屋裡只有你一個人。”
或許是心中的恐懼,令她不自覺地想起鹿溪死的樣貌。
儘管此刻鹿溪安然無恙地坐在她的面前,她還是感受到背後發涼。
有人在說謊,鹿溪的腦海中立刻蹦出這個想法。
會是誰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