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衣裳奴婢瞧著並無特別，姑娘怎麼看這麼久？”夏蓮站到袁嬤嬤身邊問。
袁嬤嬤還沒接觸過綃絲緞，很是贊同夏蓮的話。
我將衣裳遞給袁嬤嬤，袁嬤嬤說：“姑娘，這衣裳可有不妥？”
我搖搖頭，剛想吩咐下去再到縣裡找找有沒有京裡來的什麼可疑人，夏蓮語聲突然驚喜，“姑娘，快看，孩子醒了。”
醒了！
我轉過頭看著那小男孩，看著他唇乾，聲細輕柔，“要不要喝水。”不是我刻意這樣表現，而是面對一個生病的孩子，我很有經驗，自然而然的就進入慈母的狀態。
小男孩點點頭。
袁嬤嬤倒來水，夏蓮扶起他靠在長枕上，我拿著銀勺一勺一勺喂他喝水。
“灶上二姐一直煨著清粥，現在要不要端來？”夏蓮問。
“去端來吧。”
喂完水，夏蓮去端粥，袁嬤嬤接過我遞迴的碗。
我伸手將他的一縷頭髮掖到耳後，這才出聲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一直盯著我看，先是覺得我很好看，再是覺得我比侍候他的那些嬤嬤和侍女待他更好更溫柔，關鍵是我竟對著他笑，那些侍候他的人不是拿眼狠刮他，就是低頭不看他，從未有人對他笑得這樣溫柔，就像春日裡雨後破雲的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他小小的世界突然光亮一片。
“阿晗。”
“哪個晗？”
“天將明。”
本來我問完就後悔，他該是不會知道自己名字的意思，畢竟年紀太小。他竟然答了出來，又叫我一驚，這孩子甚是聰穎。
“幾歲了？”我又問。
“四歲。”
阿晗的聲音很虛弱，難得有人待他這般溫柔，他有問必答。
“你家哪兒的？你怎麼跑到我們家的馬車上了？”
袁嬤嬤一連問了兩個問題，阿晗看了袁嬤嬤一眼，很快又把眼神縮回來，不再作聲。
饒是我有帶孩子的經驗，對不願配合的孩子還是束手無策。
“不急，等你身體恢復了再細說。”
我輕柔的為阿晗掖了掖被角，袁嬤嬤將我拉到外間細聲道：“孩子既然醒了應該無大礙，只剩休養。姑娘也辛苦了，今夜好生睡，我把阿晗帶到客房裡睡吧。”
我的確有些疲累，預設了袁嬤嬤的提議。
阿晗見袁嬤嬤復回床前，並掀被想抱他。他突然緊張萬分推開袁嬤嬤，猛地伸手緊緊攥住我的衣袖，“你不要趕我走，我聽話。”
這話竟帶著哭腔，我聞聲心頭軟得跟棉絮似的，無奈的望著袁嬤嬤，“罷了，還是個孩子，夜裡睡在我身邊也省得我記掛。”
袁嬤嬤默了一會兒點頭應了。
可阿晗還是用很警惕的目光望著袁嬤嬤，生怕真將他抱離我身邊，弄得洗漱的我苦笑不得。
採玉在屋角留了盞燈，退出去關上門。
窗外春雨連綿，有些陰冷。
我一手支著頭，一手輕輕拍著阿晗胸口，這不是昭姐兒，卻能得我同樣的關愛。那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像春日裡沾了露水的花沐浴第一縷陽光，像夏日裡荷塘邊迎面涼爽的風，像秋日裡月朗星稀的夜，像冬日裡凍疼的手放進溫熱的水裡。
這輩子我不曉得自己會不會有孩子，但能遇到阿晗肯定是場緣分。
緣分有深有淺，我很珍惜。
天剛矇矇亮，雞叫頭一遍。
護衛從新進了那間房，男子單手撐額，闔眼休寐。那孩子失蹤一天一夜，他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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