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抿唇一笑,笑得狡黠:“知道我為什麼送你這個?”
珠珠一雙小手撫著那珊瑚珠,捨不得挪開眼,那樣子好像不單單是喜歡手串,而是體會這難得的饋贈,聽江念問她,忙抬起頭,睜著眼,搖了搖頭。
江念一本正經地說道:“在我們梁國,年長女子送年幼女子禮物,就是定下了。”
“定……定下什麼?”珠珠問道。
江念逗弄道:“定親哩!給我阿弟當媳婦,以後你就是我江家的人。”
珠珠臉一紅,捂著嘴兒,咯咯笑起來:“那是不是阿姐就……就是我的真阿姐了?”
江念點點頭:“那是自然,以後有我看顧你,你不必怕什麼,你身後有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珠珠聽罷,把珊瑚珠反覆摩挲,喜歡得要不得,她要做江家人,她要給念念阿姐的弟弟當媳婦,這樣一來,她和念念阿姐就是真正的家人。
店夥計開始上菜,正巧阿月買了藥材回來。
三人開始用飯。
阿月覷了一眼江念,猶豫著要怎麼開口,最後轉頭對身邊的珠珠說道:“珠珠,吃罷飯我要回村兒一趟,這些東西太多,我一人拿不來,你替我搭把手,好麼?”
珠珠忙點頭:“好。”
阿月溫柔地笑了笑,給她添了一碗湯,又看向對面的江念:“阿念,你……”
江念知道她的難處:“外面太熱了,我也懶怠動彈,就在小館兒等你們。”
阿月微笑著點了點頭。
她的村子位於京都郊外,村人不太喜梁國人,尤其最近兩國剛剛結束戰事,擔心江念隨她回村不受待見。
飯畢,阿月和珠珠兩人手上提著小包,肩上掛著大包,站起身。
“我們先去了,你在這裡等著,用不了多長時間就來。”阿月說著,走到江念面前溫柔地將她臉頰上的絮沫捻掉。
江念往窗外望了一眼:“叫車了麼?”
“有車,有頭口拉得板車。”
“那快去罷,這天色不定。”江念催促道。
阿月和珠珠往外走去,珠珠走到小館兒門口時,回看了江念一眼,舉起右手,露出一排小牙,開心地笑,江念見了,也笑著抬起手臂,露出腕子上的珊瑚手串。
天上烏雲如潮浪,雲層中隱有滾滾雷聲,街對面的窗扇被風颳打的“哐哐”作響,明明是白天,天色卻暗如黑夜。
江念坐在小館臨窗的位置,一頭絲髮被風吹得亂飛亂舞,過了飯點,館子裡漸漸空了下來。
“這位阿姑,煩請讓讓,風太大,小的關一關窗。”
不知何時店夥計走到江念身後。
江念起身,讓到一邊,轉頭看了一眼店內,這才發現店裡只剩下她一人。
隨著窗扇關閉,幽暗的光在女人臉上一點點合上,一點點收攏,直到完全消逝……
……
積攢了幾日的雨終於落了下來,一發不可收拾,下了半日,雨腳放慢,淅淅瀝瀝地又下了一會兒,終是停了。
不遠處行來一輛板車,從車上下來兩人,給了車伕錢,一大一小走進街邊的一家小館。
高個女子走到臨窗的桌邊,又環顧四圍,問道:“店夥計,這裡的人呢?”
聽到聲音,櫃檯後冒出一個頭,正是店夥計,因為下雨,店裡沒有客人,便伏在櫃檯後躲懶,男子在一大一小身上打量兩眼。
“那個又白又好看的阿姑?”店夥計問道。
阿月點頭:“對,她人呢?”
“走了。”
“走了?”阿月疑惑問道。
“不錯,她留了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來找她的人。”店夥計說著從抽屜裡掏出一封書信。
阿月走上前,接過,信封上寫著兩排娟秀的小字。
夷越王殿下親啟
梁國羈客頓首緘
看罷,女人雙手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臉上血色盡褪,只聽她大叫一聲:“珠珠!速回王庭!”
這是何意?!江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