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習慣一人睡在那個闊大的寢屋,以前他在時,晚間兩人圍坐在矮几邊,她讀著書,他品著茶,或她調著香料,他翻看書,兩人可以不說話,卻知道彼此就在身邊。
到了夜間睡下,他叫她一聲,她便起身給他倒茶,她若發了懶性兒,聽見他叫她,也佯裝沒聽到,之後他便自己起身倒茶水。
而現下呢,他不回西殿,她終於可以有好覺睡,然而卻怎麼也睡不好。
呼延吉看了她一眼:“問這個做什麼?”
“你在東殿住著會不會不習慣?不若還是回西殿住罷?”江念趕忙又補充一句,“西殿離前殿近些,大王每日上朝也近些不是?”
“待她的病情好些,再說罷。”呼延吉說道。
江念便不說話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把你的衣物收拾幾件,搬到東殿來。”
“我也去東殿麼?”江念有些意外。
呼延吉冷哼一聲:“怎的,我不在西殿你就想躲懶?”
他覺得東殿的奴才不夠伶俐,不會伺候人,不然為何他一連幾晚睡不踏實,心裡琢磨著要不把那些奴才統統打回教習司,重新學規矩。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江念帶在身邊,他能睡得踏實一點。就這麼的,江念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物,隨呼延吉住到了東殿。
終於朵氏的病在幾日後好了,治好朵氏病症的不是什麼神仙醫術,也非什麼靈丹妙藥,而是一封信,一封從定州城來的書信。
呼延吉在收到這封信後,次日便離開了王庭,星夜兼馳趕往定州。
這一次,呼延吉並沒有帶上江念,他走得很匆忙,走的前一夜,仍是叮囑江念,不要到處跑,就在王庭等他歸來。
他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同兒時那樣叫了她一聲:“阿姐。”接著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等我回來……”
這是呼延吉走之前同她的告別。
她當時不知發生了何事,讓他連朵氏的病情也不顧,直出王庭奔赴定州。
在呼延吉離開後不久,朵氏的病症便好了,也不嘔了,也不氣虛了,身子又調養了回來。
呼延吉這個正主不在,江唸的日子清閒得發慌,時而到膳房找阿星和珠珠說說話兒,時而到殿前看阿月修剪花草。
她是正殿的大宮婢,在這院子裡除了蘭卓,沒人能說她什麼。
這日,江念想起了雲娘,好長時間沒見過她了,於是帶了兩身衣服並一些細巧果子去了司藥局。
江念來時,雲娘正在曬藥。
“忙麼?”
雲娘回頭見江念走來,停下手裡的事情,拉著她好生看了一番,笑道:“回去了,回去了。”
“什麼就回去了?”江念亦笑道。
“又和從前一樣了,是畫上的人兒,是燈上的人兒。”
江念撐不住笑起來。
兩人走到一邊坐下,江念把手裡的包袱遞上:“這裡面有兩件新衣,我沒穿過的,拿來給你,還有一些小食兒,你下值了同她們一起吃。”
雲娘和她一樣,都是大梁人,平日同這些宮婢處好關係,日子能好過些。
“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裡?”雲娘問道,說畢,一拍腦袋,“對了,夷越王去了定州。”
江念正準備說她訊息還挺靈通,然而云娘接下來說的話直接讓江念怔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