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天子挽藥勺?紫微星落定州橋
梁王高坐金龍椅,越帝踏雪送炭草
梁室旗,血鏽紅,越旗越過萬山青
當初定州攻下後,呼延吉讓昆善守城,定州發疫後,昆善讓人將訊息傳於王庭,自己留守定州。
奈何疫災勢猛,昆善又要張持給百姓分派藥物,又要將染病之人隔離,還要分出人手把病死之人拖到城外焚燒……
到後來,他自己吃不消,病倒。
也得虧有他在前面抗了一段時日,雖沒平息疫災,卻也把疫災控制住了。
如今他的身體已日漸恢復。
“大王呢?”
昆善走到呼延吉的院中,門前守著常跟在呼延吉身邊的一個王庭小侍奴,叫阿醜的。
這阿醜十五六歲的樣子,個頭不高,因其十分伶俐乖覺,呼延吉便常帶他在身邊伺候。
阿醜笑著朝昆善環手行禮,說道:“大王睡下沒多久,昨兒屋子裡的燭火亮了一整夜,天光亮了才睡下哩。”阿醜又問,“昆將軍有要事?”
昆善搖了搖頭:“無甚要事,既然王在休息,我就不攪擾了。”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這時從外匆忙進來一守衛,見了昆善,先行一禮,立馬轉向阿醜:“有大王的書信,緊要緊要,快去通報。”
阿醜抿了抿唇,也是個滑頭油嘴兒,在昆善面前笑嘻嘻,在這些兵卒前又是另一副面孔。
“大王才巡視歸來,已睡下了,萬事往後推,待王醒了再報也不遲。”
那兵卒氣罵道:“醜奴兒,這書信是王庭親衛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因君王巡城未歸,已是耽誤了數月,還不速速傳報!”
“王庭親衛?!”昆善驚問道。
兵卒恭聲道:“回將軍的話,是。”
原來當日親衛攜書信一路奔往定州城,誰知到了定州官廨卻被告知君王不在城中,去其他幾個城鎮視察,然,又無法獲悉確切位置,若盲目追去,輾轉間錯過反而誤事。
於是,書信便在官廨內擱置了數月之久。
昆善指著阿醜道:“快向裡通報。”
就是不用昆善說,阿醜也要向裡通報的,能讓王庭親衛八百里加急的信件,誰敢不報。
阿醜一把從兵卒手裡奪過書信,三兩步跨到階上,叩響房門。
過了一會兒,房裡傳來略顯不耐的聲音,一個字從男人的喉間滾出:“說。”
阿醜恭聲道:“主子,有王庭的書信。”
安靜了一會兒,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進來。”
阿醜推門而入。
昆善沒有離開,在階下立著,阿醜進去後不久,屋裡傳來了響動,這片刻的響動後,門開了。
昆善定定地看著他們年輕的君王,一件墨翠圓領袍子,領口鈕子未系,翻撇著,露出雪青雲紋的裡子,一根淺棕色辮子鬆散地擺在身前,額前垂卷著幾縷髮絲。
那張英挺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可昆善卻察覺出此事的不同尋常,他的眼睛往下移,落到君王的手上,那封書信攥在他的手裡,褶皺得不成樣子。
粗略一算,從江念失蹤到呼延吉拿到書信,再加上路途往返,待呼延吉趕回王庭,已是過去了近四個月。
回來的路上,他的腦子裡沒有別的,只有書信上的文字,這信上的字跡是她的,呼延吉不會認錯。
說什麼,殿下寬仁,恩若丘山,雖結草銜環,亦難報萬一,然囚鳥思林,恕奴不辭而別之罪。
通篇下來的意思,她是大梁人,在夷越為奴實屬迫不得已,於是決心歸梁,讓他莫要尋她……